医生点头:“你女儿因为这件事责怪你?”

“是啊,她在怪我没有救她的孩子,”老人语气平静,“可我明明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断绝关系。”

周末一下子明白,上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为什么觉得他看起来很眼熟。

原来是因为,那个男人和这个老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他是她的孙男。

“她来我家大闹了一通,怪我对她的男儿见死不救,”老人语气中透着冷漠,“我说他是活该,就算他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情。”

医生点头:“你只是这样说,还是真的这样想?”

“我真的这样想。”

“可是你还是因为这件事,被刺激到发病。”

“是,”老人说,“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医生奋笔疾书,在一张单子上写写画画,然后递给老人:“我给你调了药,去抓药吧。”

老人站起来和医生道谢,带着单子转身离去,随手关严门。

周末赶紧上前,坐在了老人刚才的位置上:“我最近的精神状态是真的不错,不是我自己以为的。”

医生微笑着点头,周末知道她完全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你最近怎么样,说说吧。”

周末思考:“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你忘记吃药开始说吧。”

周末试探问:“我之前谈了个男朋友,你知道吧?”

“男朋友,”医生说,“你跟我提起过,你们快要结婚了。”

“之前我们这座城市有一辆公交车,掉进了深坑,我就坐在那辆车上。”

周末一点一点思考:“我出车祸之后,我男朋友失踪了。

“我男朋友失踪之后我父亲又去世了。”

“父亲去世之后,我回了一次老家。”

医生问:“很多年没回去了,这次突然回家,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周末声音低沉:“老家的变化很大,我彻底离开家的时候,全村只剩下我们一户人家。

“但这次回去,有很多其他地方的人搬过去,盖起了新房,我们村从外表看起来,和其他的村几乎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周末说,“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愿意搬过去,她们难道不介意我们村发生过的灭村惨案吗?”

“但我妈妈说,这些人都是无处可去的人,她们因为各种原因被自己的家驱逐,只好到我们村来自立门户。”

医生的语气中带着试探:“或许她们并不介意,毕竟那只是一个意外……”

“不,”周末摇头,语气异常坚决,“那不是意外,是一场屠杀。”

医生很奇怪:“我记得,当年调查员给的结论是,附近工厂的化学制品泄漏导致水源污染……

“工厂的负责人早已经被执行死刑,你也已经接受这个结论。”

“对,”周末说,“当年的我的确接受了这个结论,但是现在,我意识到这里面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水源污染,全村无人生还,为什么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活下来?”

医生摇头:“你不要这么想。”

周末不再继续说,眼睛盯着医生手中转动的笔:“帮我开药吧,我已经一个半月没吃药了。”

*

精神病院门口有很多等待的出租车,周末一走出去,就有很多司机招呼她坐车。

周末一一婉拒,拎着药袋子慢慢往路上走。

大路很宽,两边长满野草,远处是一座不太显眼的山。

现在正是夏天,草长得漫山遍野,浅浅的绿色铺满双眼。

周末贴着路边走,每一阵吹来的风都带来青草的香气,她一边走一边思考,心脏处突然传来熟悉的跳动。

周末抬头,看见那个老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在前面慢悠悠地走。

老人察觉到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