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喝茶,不接话。

会长始终笑眯眯,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沉默下来。

最后,蒋随舟先说了个数。

会长摇头。

蒋随舟又说了个数。

会长不语,抿起嘴。

蒋随舟耐心告罄,站起来系上西装的扣子就走。

会长眼睛一瞟,立刻道:“J,急什么呢,留下吃晚饭。”

蒋随舟最后说了一个数。

会长紧抿的嘴松开了,笑呵呵说:“J,我是向着你的,你放心,就把这件事交给哥。”

蒋随舟合掌略一点头,然后离开了会长家。

车内,林越询问要准备多少。

蒋随舟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没有语气的说:“三亿。”

“人民币?”

“泰铢。”

林越咂咂嘴,“他还真敢要,那用什么办法把钱变干净?”

蒋随舟言简意赅:“他有个儿子,学艺术。”

林越想起之前的调查资料,立刻意识到会长一直在借他儿子的作品洗钱。

“蒋总,咱们真给吗?”

林越看向老板平静无波的脸,恰好此时车子驶入湄南河岸边的道路,河岸上方有烟花绽放,五光十色的映照在蒋随舟的脸上,照亮了他眼底的哀伤。

过了好一会儿,林越才听见他回话,却是在问:“他们在庆祝什么....”

林越说:“今天是宋干节,泰国的新年。”

之后蒋随舟又不再开口。

他的视线定格在不断盛放的烟花上良久,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烟花持续放了十多分钟,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半晌,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到无人察觉

“新年快乐。”

......

“新年快乐!”

身边追逐打闹的高中生用呲水枪射对方,大喊着祝词从初夏身边跑过去。

宋干节的另一个名字就是泼水节。

霓虹灯管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拉出蛇形的倒影,紫色、蓝色的LED灯交织着,湄南河上一排泰式水上小楼,鳞次栉比的房屋后,有一尊四面金身大佛,而大佛的背后,是河岸那边还在不断绽放的烟花。

这一切都让这座城市显得十分赛博朋克。

初夏到码头上了一艘船,里面坐着一个泰国女人,不起眼的小船上前后都是保镖。

她合掌低头,说:“抱歉,公主,我迟到了。”

坐在对面的人,正是泰国皇室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凯提亚公主。

此刻,凯提亚用熟练但发音不太准的中文说:“不要紧,是我只能用这种隐秘的方式见你。”

皇室,就是初夏之前所说的第三方势力。

在泰国,皇室并不直接参政,但可以通过军方、枢密院间接干预。

而皇室在最近几年,明显有被政客们架空的趋势。

没有人知道,三个月前初夏抵达曼谷时,第一个挖空心思钻营的人脉并不是曼谷商会的会长苏珊,而是凯提亚公主。

正常来说,一个毫无背景的投资人想要见到公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趋近于零。

如果要获得一场和公主的15分钟非正式会谈,需要外资企业获得BOI核准、皇室关联基金会捐赠、受邀出席慈善晚宴、经三个月以上背景审查....整个过程需支付合规咨询费约200万泰铢,耗时8-14个月。

可初夏还有另一个身份孕妇。

凯提亚公主为了不断扩大皇室的影响力,常常赞助和出席一些社会活动。

初夏提前报名了一个名为‘红丝带’的妇幼慈善活动,顺理成章的在活动现场见到了前来慰问的凯提亚公主,利用排队握手的15秒短暂间隙,给她呈上了一封自己的手写信。

此时此刻。

凯提亚看见初夏慢慢坐稳,让身旁的女官为她拿了一条毯子,才吩咐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