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生一颗心，稍微落回了胸膛，可望着少年昏迷不醒、小脸苍白的模样，又再次揪了起来。

他脱下外套将人裹住，抱去了客厅。

在处理伤口时，喻眠缓缓转醒，阖开湿润毫无聚焦的眸子，虚弱道：“阿生，我好疼，还好害怕……”

他洗澡时，手腕不小心被旁边的玻璃划伤了。

鲜血涌了出来。

他想要出声喊他时。

腿根不小心扯到了，疼得他直接摔进了浴缸里，昏了过去。

想到这，喻眠又控制不住 颤抖起来。

裴执生连忙将他单薄的身子，搂进怀中，修长的手指，安抚地拍着少年清瘦的背脊：“眠眠，别怕，我在这……”

别怕，我在这里。

裴执生说着，却觉得愈发荒唐。

明明，曾经说出这种话的，应该是眠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到了他对他说的地步。

室内陷入了沉默。

少年稍微缓过来了一点，“阿生，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声音带着点颤抖。

喻眠尽量挤出一点笑意，可是却并笑不出来：“我、我是不小心低血糖来了……”

他是尽量在掩盖自己的异常。

可是这个坚强，是如此的脆弱。

裴执生只觉得心脏的位置，泛起一片刺痛。

密密麻麻的，像是在被无数尖针刺着，都快血肉模糊了。

他握住了他细瘦的小臂，沙哑难过道：“眠眠……”

喻眠闻言僵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肩膀早就露出来了。

也是。

他把他光溜溜的身子，从水里捞出来。

肯定早就看到了他的身体，是怎么样的狼藉了……

裴执生已经知道了。

喻眠神情露出几分绝望，瞳孔逐渐染上泪意：“阿生，其实季皎元有件事说得没错，我确实那晚被人……”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怎么也无法吐出那几个字，

杏眸愈来愈红，声音哽咽得厉害。

像是回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喻眠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摇着头，想要把这些痛苦甩掉。

可是越想逃脱。

却越是被这些记忆缠得更深。

终于，他放弃了挣扎一般，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泪珠不断滴落在了裴执生的手臂上。

“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他被染上了满身肮脏的痕迹，甚至不知道还对方是谁。

他以为不去想，一切就会好的。

可是身上的每一处疼痛都在不断提醒着他。漆黑的器材室里，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少年又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裴执生心疼得厉害。

眠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双时常含笑的杏眸，这个在天台和春游小船上抱着他的少年。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杏眸里盈满了泪水，脸色苍白又痛苦。会在人多的时候，惊恐瑟缩，警惕着所有。

让人无法联系起曾经的明媚。

好像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虚影。

甚至连他抬起手，心疼地想去触碰他柔软潮湿的小脸时。

喻眠的第一反应，也是颤抖和躲避。

他忽然变得不敢想象。

如果眠眠知道了，他就是那晚在器材室里犯罪的人……会怎么样。

迟迟没等他的回话，少年哭腔颤抖起来：“你是嫌弃我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