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他只当是小孩子的笑谈,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他不想再与任何人瓜葛,有羁绊的感觉就如同身上被捆了几道绳索,不管走到哪里做什么,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往回拉扯。

就像他现在这样,正在被拉扯。

叶微漾静静望着大海,头顶的太阳已经放出一圈炫目的日晕,水波在眼底荡漾出波纹。手上的力量重了几分,牵着她的大掌肌理纹路还嵌着已经干涸的血渍。她淡淡抿起唇,敛下眸子,跟着男人离开了港口。

程焕和莎拉的合作就此完成,他神色淡淡地通着电话,眼眸一直平静如晴天的海岸。

忽然,那边的莎拉说了什么,男人平淡的瞳色立刻聚集翻涌起阴暗的云层。

叶家人已经知道叶微漾在墨西哥,也就是说很快他们就会找过来,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谢谢夫人。”

程焕挂了电话,凑近坐在窗前的女人。她仰着头,长发搭在侧脸,睫毛上浮动着蒙了日光的跳跃尘埃。

她如同笼中的鸟儿,被他剥夺飞翔的权利已久。但这还不够,他现在想拿掉笼子上的锁,让她心甘情愿的放弃天空。

0040 40、“如果我代替他们,你可以忘了你的家吗?”

桌子上的各色火龙果冒着清甜的气息,程焕将它们放到这里便自己到外屋,往伤口上洒药。

从叶微漾的角度能看到他半个背影。

男人赤裸着上身,体态健硕魁梧,均匀排列的八块腹肌延伸进裤腰里,被裤带紧紧箍着。他握着拳头,手臂肌肉绷紧,日光从一侧投下,一块块轮廓清晰凸起。

他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用酒精喷洗伤口,像对待别人一样粗鲁,身体都不见抖动,最后再把白色药粉糊上,从始至终没吭一声。

已经一周了,他每天都是如此。火龙果是程焕拿给她来吃的,她咬着汁水充沛的果肉,低垂的目光再也抬不起来。

直到程焕叫她。

“叶微漾。”

他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根烟,人也已经坐到门口,和她之前隔着两米,烟雾将硬朗的五官笼罩的很不清晰。也好在有这层烟在,让她能暂时逃避,不和他对视。

程焕抬起头,舌头刮过腮肉,朝着天花板吹出一个烟圈。乖张痞戾的动作,待烟雾散去,叶微漾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

与以往不同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说说你的事。”他搬着椅子坐到她面前,程焕一迫近,她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他睨到她指节青白的小手,微微挑了一下嘴唇,改坐到床上,长臂一展将她搂进怀里。

壮硕的胸口贴着她的侧脸,刺青纹路轻轻起伏,心跳声很明显,蓬勃有力却凌乱,他说话的声音因离近了更加低沉富有磁性。

“你以前,都做什么?”

程焕从三岁多起便辗转,他被猎杀过,与人厮杀过,也和自己人自相残杀过。这种日子过久了,对血的味道都不甚敏感,那晚他在船舱里看着熟睡的叶微漾,她能睡的如此安稳恬静,就忽然想知道她的生活是怎样的。

“我,平时上学,要不就在家,或者和朋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