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沉默了。
李香宜自顾自道:“是你亲口对我说,待过了年,就立簌簌为皇太女?。”
“朕的确说过,可是……”宋徵语气软了又软,试图与她解释,“可是若能得?个皇子?承继储君之位,自然更名正言顺些。更何况……”
李香宜冷笑一声:“所以你还是更偏心儿子?。”
宋徵慢慢松开了抱她的手,蹙眉道?:“事关国本,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香宜看着他的眼睛:“我只知道,你若不让簌簌做皇太女?,她年幼时,你便不该对她那样严苛。她还那样小,就要被你逼着去读那些乏味的史书,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被你逼着去练刀练剑,磨得?满手都是血泡……”
李香宜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你说她将来要做皇太女?,所以必须承受这些,好,簌簌听了你的,一步一步地熬过来了,可是如今,就因?为你有了儿子?,她就该理所应当地让步吗?”
宋徵一时哑口无言。
他蹙着眉,低声道?:“朕已经?在尽力补偿她了。”
李香宜冷笑不语。
宋徵沉默半晌,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昨日宴上,那只乌鸦,你也瞧见了。当时便有不少臣子?谏言,道?长公主?不详。”
李香宜愈发冷笑:“这样的话你也信?”
“方才宫人来报,春芳阁上头?聚了好些乌鸦,啼鸣不止。”宋徵疲累地叹了口气,“有臣子?上书,此乃上天警示,意在让朕对立储之事三?思而后行。朕想着,不如借着此事,请位道?行高深的道?长卜一卜国运,也好为朕指点迷津。”
若说昨日那只乌鸦只是偶然,那今日之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异象。
宋徵心里实在难安。
李香宜哼了声,不置可否:“这些事我管不着,我只要我的簌簌好好的。”
停顿片刻,李香宜若有所思道?:“只是我听闻,秦先?生多年前已立誓不再占卜国运。”
“北安能人众多,会卜算之术的,并非只有秦松玉一人。”
宋徵说着,又朝李香宜贴了过来,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朕答应你,不会让落疏受委屈。所以今晚……”
李香宜面无表情道?:“回你的乾元殿睡去。”
*
初夏的日光有些灼眼,打在木制的匾额上,将“文?琅阁”三?个大字映得?墨色深重。
晏朝放缓了脚步,立在石阶下,抬头?看着那块朴素的匾额。
秦松玉上前拉开门。
今日学?子?们放假归家,学?堂院中?空荡荡的,只有几株枝叶繁盛的高大树木孤零零地伫立。
晏朝跟在秦松玉身后,穿过几间平日里学?子?们读书听课的房间,来到后院。
秦松玉转身问他:“燕公子?,令牌可带在身上了?”
晏朝点点头?。
秦松玉便带着他朝后院角落走去。
晏朝看见了一株纤瘦的玉兰树。
花期已过,枝头?寂寞,只余伶仃的叶子?。
树后有一口枯井。
秦松玉在井边站定,看着晏朝道?:“下去。”
晏朝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单手抓住井沿,翻身跳下去。
井底竟点着昏黄的灯烛。
晏朝伸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井壁,很快寻到了暗门。
这暗门后,应当就是秦松玉要带他去的千羽司吧?
没想到竟藏在这种地方。
晏朝略一用力,推开了暗门。
潮湿发霉的气味随着浮起的尘灰扑鼻而来。
幽暗的石路两旁,燃着忽明忽暗的烛火。
“往前走。”
秦松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脚步声空荡而悠长地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晏朝终于望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