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万崇朝她扬了扬手中的弓,挑眉道:“难得劳动郡主过来一趟,不如郡主与臣比试比试?郡主能中六环,便算郡主赢。”
崔涟玉闭了闭眼,深深舒出一口气。
不可能。
他这么小?肚鸡肠、整日只会阴阳怪气的人?才不会把?好东西给她!
*
长乐宫偏殿。
秦松玉拈着瓷盏,垂目看?着清透茶水下沉着的些许茶屑。
晚月端了一碟点心进来,搁在一旁小?桌上,歉然赔笑道:“劳秦先生久等,公主与郡主早些时候出了门,说是要去靶场射箭,奴婢瞧着时辰,大?约过一会儿便能回来了。”
秦松玉颔首:“不急,今日无?要事?,我在此等公主回来便是。”
他抿了一口热茶,面容平静,心里却惦念着一桩事?。
长公主与丽嫔一事?,如今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从皇宫正门到长乐宫,不长不短的一段路,他已从五六位同僚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众人?说法不一,颇有出入,但?唯有一点相同
陛下似乎轻斥了长公主,而丽嫔并未受到任何惩戒。
秦松玉握着瓷盏的手紧了紧。
自宫中传出丽嫔怀上龙胎的消息,朝中可谓是暗流涌动,个个心思各异。
从前宫里只三位公主,长公主是皇后?亲生,又最?得陛下疼爱,再过些时日,立为皇太?女,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如今丽嫔有了孕,此事便不可如此简单计较了。
前朝虽有女帝之先例,但?终究不合祖宗规矩。且不说陛下如何想,朝中那?些老臣,定会苦心劝谏陛下立太子,而非皇太?女。
而长公主……
秦松玉眸色暗了暗。
他自然不希望公主卷进这些肮脏污浊的权力之争里。
他希望公主永远是那?个朝他明艳笑着、温声唤他先生的小?姑娘。
秦松玉垂眸,又慢慢地抿了口茶,将茶盏搁回桌上。
可是,他大?约护不了她多久了。
秦家世代家风清正,父亲谨记祖训,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即便官至御史大?夫,也毅然舍了一身?荣华,借病退隐归家。
于他,父亲更是百般劝诫多次,他执掌文琅阁,又为公主之师,已是风头过盛。如今因着丽嫔有喜一事?,朝堂之中不乏蠢蠢欲动之人?,明里暗里地打探秦家口风。
是以?,昨日父亲已对他下了严令,命他尽快处理好京中事?务,早些与陛下请辞,回青州去。
秦松玉明白,他的一举一动不仅关乎自己,更关乎整个秦家。父亲所言不无?道理,秦家历代秉承祖训,才得以?在一次次动荡变故中得以?保全全族。
但?,他放心不下长公主。
她自幼娇惯着长大?,太?过顺风顺水,她根本不知朝堂上那?一双双眼睛各自藏着何种心事?,更不知为了权力,人?可以?如何不择手段。
显然,她并没有信任的心腹臣子能在朝中为她说话,而李皇后?不过宫女出身?,母家自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她有的,只有皇帝的疼爱。
可帝王之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秦松玉正心事?重重地出神,外头忽然传来宫婢禀话的声音:“公主回来了!”
秦松玉敛神起身?,宋落疏已快步朝他走来,歉声道:“不知先生来了,回来得晚了些,还望先生莫怪。”
秦松玉拱手行了礼,“臣今日来,是检查公主课业。”
宋落疏忙还礼道:“请先生移步书房。”
说着,又转过身?低声吩咐晏朝:“你且回房歇着。”
秦松玉却站着没动,视线越过宋落疏,落在她身?后?的晏朝身?上。
少年一身?素简至极的雪衫,衬得身?形颀长挺拔,如亭亭修竹,又似雪中寒梅,清雅出尘。
他怀中抱着公主的弓和?箭袋,目光一直望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