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疏攥紧手指, 抬起眼睛。她?忽然扶住额头，身子?软软地朝晏朝身上倒去, “霜奴，我没力气……”

晏朝慌忙抱住她?, 手忙脚乱地将?她?放在床榻上。

宋落疏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她?感?觉到?少年冰凉的手指慌乱地探了探她?的鼻息。

宋落疏尽量平稳地呼吸, 可?心跳却越来?越快，身侧倏然安静下?来?，她?只能听?见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她?终于忍不住, 悄悄睁开了眼睛。

落日余晖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影，晏朝微微侧着身，颀长身影模糊在明与暗的交界处，半边脸被阴影笼罩着，衬出分明的轮廓。

雪色的衣袖褪下?一半, 他正用一柄短刀，去割他的小臂。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尖就要划破他的皮肉, 宋落疏紧紧攥住床褥，轻颤出声：“你在做什么？”

晏朝握刀的手猛然僵住。

下?一瞬，手中的刀被用力夺走?，宋落疏坐起身，盯着他小臂上那一丝缓缓渗着的血色，朱唇颤了颤，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后只化成一句苍白的重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晏朝喉间?滚了滚，无措地站着，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望着宋落疏的眼睛，心口突突跳着，忽然意识到?，她?体?内的毒并没有发作。

宋落疏站起来?，去握晏朝的手腕，去看他小臂上那些还未消褪的疤痕。她?颤抖着将?晏朝的手翻过来?，又看见掌心几道纵横交错的旧疤。

宋落疏感?觉心口痛得厉害，喉间?发紧。

“所?以，我之所?以中了兽毒还能醒来?，真的是因为你。”

她?喃喃自语，放开了晏朝。

晏朝下?意识地想重新拉住宋落疏的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卑微地缩回，“殿下?，奴……”

宋落疏平静道：“扶央都告诉本?宫了。”

她?越是平静，晏朝越是心慌。他抿紧唇瓣，低着头，长指紧紧攥着，在宋落疏裙边跪下?，“奴不是有意对殿下?隐瞒身份的，请殿下?恕罪。”

宋落疏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她?拧着眉，垂眸望着跪在脚边的少年，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哭。

心口仍旧窒痛着，他身上的每一道疤，都如同?刀子?般搅着她?心脏的血肉，一阵阵钻心的痛楚。她?不敢去想他一次次用刀割伤自己时该有多疼，只是看着那些痕迹，她?便眼眶发酸，止不住地想要落泪。

可?这时候，他张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在求她?原谅隐瞒身份之事。

好笨。

好傻。

宋落疏扯动唇角，晶莹的泪却从?眼尾溢了出来?，她?连忙用手背胡乱擦干净。

好半晌，她?才勉强平复心绪，深吸一口气，看向跪在脚边的人，“为何要对本?宫隐瞒？”

晏朝低着头，浓密的鸦睫不安颤动，出卖着他的紧张与害怕。

“奴怕殿下?知道奴的身份后，会把奴交给西良。”他抿了下?唇，抬起眼睛，湿漉漉的黑眸卑微地仰望着她?，“奴怕被殿下?丢掉。”

少年眼中的害怕与卑怯那样清晰，像只可?怜的小犬。

宋落疏心跳骤然加快，内心深处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叫嚣

他有什么错呢？

你该原谅他，抱紧他，安抚他……

可?望着晏朝微红的眼眶，那双洇着水雾的乌眸，她?心中不可?遏制地生出恶劣的念头。

想欺负他、惩罚他、弄坏他。

是他欺瞒了她?，是他背着她?私下?与别的女子?会面。

都是因为他，才让她?一整日都因扶央之事郁郁寡欢。

想到?扶央，宋落疏只觉心头那些毛茸茸的小刺又冒了出来?，扎得她?难受得紧。她?哼了一声，冷冷道：“所?以，你以前就认识扶央？”

“是。扶央以前是东郦王女身边的侍婢。奴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