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杯子起身,手却被拽住,她困惑地跟他对视,男孩仰起头有些不安地问:“你要走了吗?”

“对啊,走之前倒杯水给你顺顺喉咙,别待会睡着了又被药粉呛醒了。”

池鹿续了水杯重新给他,“喝完休息一会再量一次体温。”

裴岸森却只看着她,双手揪紧袖口,小心翼翼问:“姐姐,你能不能……多陪我待一会?”

池鹿本来就对盛书禹的多番推辞有气,昨晚做了一整晚退婚的梦,今早醒得也早,因为打不通裴岸森电话怕他在出租屋出什么好歹,又冒着雨坐车过来。

她现在越看盛家的人越恼火。

“干嘛。”

池鹿蹙眉呛他,“照顾你一次你还真把我当亲姐姐了,我最讨厌伺候人,你生病要人照顾就应该直接联系家里。”

裴岸森怔住,嘴唇嗫嚅了一下,收回手抓紧杯子。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姿态一向很低。

不像盛书禹,对待人总有股上位者的压迫感,难以捉摸。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池鹿也不好再发脾气,哼了一声站起来。

“走了,你也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裴岸森这次很轻地点了下头,没有再挽留。

他目送着池鹿拎包出门,她没有丝毫留恋地快步往外走,见那道背影穿过灰暗的房间有了光晕,他的眸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

手机弹出一条简讯。

池鹿抖了抖伞上的余水,粗略扫过那几行字,却看到最后一行写着

【致灵科技创始人盛书禹现身南湾智媒展览 为开幕剪彩】

点进去的第一张图片里,男人正拿着剪刀低头剪彩,第二张则是他一脸温和地跟人握手,眉宇间看不见丝毫忧虑的痕迹。

她把行程都后延了,他却为了这个小仪式鸽了退婚约定,想到这儿,池鹿抖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雨还在下,躁密的大雨几乎要淹没整个老城区。

池鹿往一楼看了眼,排水差劲的巷子和路口已经蓄了一滩脏污的积水,水线还在慢慢升高。

在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秒,她调转脚尖,重新推门回去。

室内越发昏暗,床上的年轻男孩仍维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头朝向窗户那侧,呆坐着出神,他身上过大的睡衣领口歪斜,一双锁骨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听到锁门声,他的坐姿一下子就垮了,整个人恹恹的。

配上那头毛茸凌乱的卷发,池鹿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脏纸箱里的流浪狗。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却在最后关头撞到了旁边的小马扎。

不大不小的响动让男孩扭过头来,四目相对,对上他不敢置信的目光,池鹿清了清嗓子,一脸平静,“雨太大了,还是再陪你一会吧。”

说着,她捡起被她踢翻的小马扎在床边坐下。

裴岸森这才回过神来,往她那侧挪了点。

见她撑着床沿刷着手机,他又大起胆子挪了挪,直到被子几乎挨着她的手臂,他藏在下面的手才慢慢牵上去。

池鹿感觉手被握住,而后贴在一处比她温度高得多的肌肤上。

她侧过眸,看到面前的男孩抓着她的手贴上他的脸,而后在她掌心轻轻蹭动,抬起头来。

“姐姐……”

他说话时声音都被烧哑了,眸光也似乎有些迷蒙,“别讨厌我,好不好?”

池鹿被他抓着往下抚在他漂亮的锁骨上,连那处都是热的,热得她指尖微蜷,只能无奈开口,“谁讨厌你了。”

“那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裴岸森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低,“把对表叔的喜欢匀一点点给我就好。”

“为什么?”

池鹿没注意到她说完这句时对方失落的表情,她只是自顾自道:“喜欢怎么匀,喜欢不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吗。何况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