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洲权当没看见他的避嫌，洗漱完上床。

两人各占一边，背对着，中间隔着大大的空隙。

“哥，你能讲讲霍潇吗？”霍奕原忽然闷闷地开口。

“怎么了，谁和你提到她了？”旁边躺着个人，陈鸿洲本就睡不着，强行酝酿出的一点点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霍奕原似乎对自己的生母没什么兴趣，从来没问过霍潇的事情，今天忽然问起，倒是有些奇怪了。

“……今天，姑妈和我聊起来，她说……”霍奕原似乎在考虑措辞，顿了顿，“她说霍潇不负责任，三心二意。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样。”

陈鸿洲沉默，后来的霍潇，确实是这样的。但他又不想霍奕原心中的母亲是这种形象。

“而且我从来没见过她，听说是因为她我才能回来的，但我回来了她也没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出生就要抛弃我呢？我……很差劲吗？”霍奕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陈鸿洲心中莫名酸涩，他想起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霍奕原的场景。那时候霍奕原还没有名字，陈邵和霍潇连取名字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在闹离婚，分财产。他偷偷跑去医院看弟弟，弟弟躺在襁褓中，又小又软，他不敢碰，只敢用手指去碰弟弟的手心，却立马就被弟弟的小手攥紧了，抽到抽不出来。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就塌陷了，弟弟好可怜，爸爸妈妈都不爱他，但是没有关系，他一定会对弟弟好的。

结果再次见到弟弟是在十五年后，又黑又瘦，像个猴子，和他想象中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你不差劲，阿原。那些都是上一辈遗留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

霍奕原当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是想要获得陈鸿洲的怜爱，他得装得敏感脆弱一点。

“当时发生什么事了？不是都说爸爸和妈妈很相爱吗？”霍奕原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

陈鸿洲想了想，决定和霍奕原坦白，虽然可能有点残酷。

“那只是给媒体的说辞，其实他们是商业联姻，结婚只是为了利益结合。后来陈邵出轨，霍潇生下你之后也不想跟他过了，于是就离婚了。你的出生刚好卡在那个时间点，陈邵无心管你，所以……你就意外流落到怀富镇了。”

陈鸿洲说了个大概，但事实比这还要复杂。陈邵出轨在先，霍潇见无法离婚索性也放开了玩，不知道是大意了还是刻意的，怀孕的时候被拍到和不同的男子出入酒店。那正是陈邵和霍潇感情升温的时候，骤然看到照片仿佛被泼了好几盆冰水，脑壳上好几顶大绿帽，他自然不会觉得霍奕原是他的种，恨不得掐死刚出生的小婴儿，恼羞成怒离婚之后又哪会去管野种的下落。

那是陈鸿洲都不愿意回想的破碎时光，霍奕原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清楚比较好。

没有人希望自己生来就不被喜欢。

“意外吗？哥哥不要安慰我了，我都懂得，”霍奕原的轻笑中带着失落，又很快振作起来，“但是哥哥对我很好呀，我有哥哥就足够了。”

陈鸿洲攥了下柔软的被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像表白一样的话。

霍奕原断断续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所以……我是真的喜欢哥哥。但哥哥说我们这样不对……那我、我改就是了。可是喜欢好难改啊，对不起，哥哥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霍奕原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放在中间无形的鸿沟上，手心朝上，“哥哥愿意给我机会的话就握一下我的手。”

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陈鸿洲没有转过身，无声地抿了抿唇，然后反手用力握住了那只手。

干燥的掌心相贴，莫名有些灼热。

霍奕原高兴地弯起唇角，回握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或许是因为和哥哥的关系缓和，霍奕原好奇地问了许多关于陈邵和霍潇的事，又问自己和霍潇是不是特别像。陈鸿洲答应回去给他看照片才罢休，老实闭上眼睡觉。

等霍奕原的呼吸声变得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