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地垂首离去。

沛儿扶着她,越发觉得这场婚仪透着古怪本该亲迎的新婿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家中却无人在意;少爷昏头昏脑的,连送嫁的日子都忘了;主君与小娘子说话,也不似寻常父亲的交代,倒像是客套话里夹杂着些许胁迫;女君压根理都不理小娘子,连茶都没喝,更别提什么不舍叮咛了;芙娘子朝顶替自己出嫁的妹妹说教一番,而后看热闹似的幸灾乐祸。

就算小娘子是胡姬妾室所出的庶女,也不该受这般冷待吧?

迈出门后,沛儿不由得回头望了望,只觉得谭家处处喜庆,又处处晦暗。

谭怀柯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沛儿的手腕,安抚了她的心绪。

主仆二人相携走向了谭家大门外的花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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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招魂过门

精致而逼仄的花舆阻隔了众人的目光,谭怀柯稍稍放松下来。

事已至此,她已不像数日前那般想要挣脱逃离,权衡了自身的处境,反而觉得这样的安排算是峰回路转了。尽管前路必定还有许多坎坷,单是要过申屠家的门就阻碍重重,可她至少有了新的立身之本……

喜气洋洋的吹打声吸引来了许多围观邻里,沛儿跟在花舆旁,听到不少议论。她本就是外乡人,自被人牙子卖进谭家,一直被关在院里学规矩,对张掖郡知之甚少,连自家小娘子这桩婚事都一头雾水,此时正好听听坊间传闻。

“申屠家那个大儿子真是没得说,打小就有能耐,从军才几年呀,就当上了千户长。”

“好像还是个什么校尉吧,说不准哪天还能当上大将军呢,可惜啊……”

“相比之下他家那个小儿子就太不成器了,文不成武不就的,给娇惯成个纨绔。”

“他家祖上本来就是安都的大官儿,只是获罪被罢黜到咱们这儿来的吧?”

“什么罪啊?”

“那我哪儿知道!”

“申屠家有名声前程,这谭家虽然大不如前了,好歹也曾豪富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家联姻本该是大大的喜事,哪边也不亏,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哎……”

“可不是么,要不谭家也不会突然换了个女儿出嫁啊。”

“谭家这事做得……啧,干脆退婚不就得了。”

“他们哪里舍得退,有那么个败家子天天散财,谭家先前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听说要不是有申屠家的聘礼填补着,谭老爷的生意差点周转不过来。”

“哎哟,可不是,申屠家纳征那天真是风光,光是聘礼就拉了好几车,田地铺面也给了不少吧。你是没见着谭娘子那张脸哦,连着几天笑得合不拢嘴。”

“可惜福薄啊,申屠家的大儿子福薄,谭家这庶女也是福薄……”

“话说回来,谭家这庶女好像没怎么见过啊,是当年那个胡姬给谭老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