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申屠灼很早就发现,秦王似乎并不知晓自家兄长侥幸未死之事,最多只知道太子身边有个身手不凡的暗卫。可见东宫将这步棋隐藏得极深,难怪申屠衡一直小心谨慎,从不肯对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自然也不会给阿兄招惹是非。
彩珠儿也从报仇的忿恨中平静下来,问道:“所以当年那支倒卖精铁兵器的商队依然存在,很可能就在那五支可疑的商队中?”
申屠灼道:“我们此行遇到了一支提驽军,虽未曾交手,但我看到一个士兵劈兽骨剔皮肉,用的不是镇西军留存的那种弯刀,而是短刀,看刀刃的光泽和弧度,很像大宣这边的锻造手法。那五支商队有遮掩隐瞒之处,至于是不是他们,暂不能确定。”
彩珠儿想了想说:“当年申屠大人的案子闹得那么大,对方不可能毫无警惕,我猜这条生意可能中断过,但并没有彻底停止。尤其在秦王殿下与陌赫公主和亲之后,东宫势力日益壮大,他们可能会更加急着拉拢提驽,这段时日或许会有些大动作。”
“你说得很对,申屠大人遭贬,朝廷曾着手查过西境商道,可惜没有发现异常。如今新商道的开辟对他们来说也是新的风险,正因如此,先前镇西军里才会人得到授意,试图挑起新旧两条商道的争端。”周问琮赞道,“彩珠儿,谁说你不懂朝堂纷争,要我说,你分明看得比很多官员都要透彻。”
“我真的不懂朝堂,但我懂商贾之道。”彩珠儿自谦,“无论输送精铁兵器的那些人原本是做什么的,这一趟趟跑的就是生意,有人为了权势,有人为了金钱,有人为了掠夺,如此大的利益诱惑,他们抵抗不了,也收不了手。”
“只要他们还在做这门生意,我们就一定能抓住把柄。”申屠灼信誓旦旦。
-----------------
终于,东宫传来了消息。
顺着申屠渐知的那五卷纪行简策往回追溯,即便当年的证据已消失殆尽,不足以给祁正初定下通敌叛国的罪名,至少能以此为凭,谋划他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太子与他们所见略同,认为近期朝局动荡,大司徒必然会有不安分的动作,让他们紧盯河西这里与提驽密切解除的商队,从而拿到最新鲜明确的证据。
为此太子还特别给申屠灼下了密令。
这条密令晚于之前的消息两日,未经秦王的转交,直接递到了申屠灼的手中。
申屠灼看完密令,将帛书放在火上烧了个干净。
彩珠儿亦不知他收到了密令,她又跑了一趟鸣沙山,找黎家那对从兄弟问了不少关于修建洞窟的细节,包括选用彩矿和色土的品质、提炼方法等等。
等她抽出空来,才问起申屠灼打算如何去找证据。
申屠灼斜倚在榻上,手边放着冰镇的葡萄,轻松自若地说:“这还不简单,先去找到最有可能跟提驽做兵器生意的商队,然后我就找机会混进去,给他们打打杂,等他们松懈的时候,偷把刀,再偷个信件账本什么的出来,全身而退!”
“你不打算带上东宫派来的护卫吗?或者找秦王讨要一支镇西军的精兵也好啊。”彩珠儿担忧地说,“否则一旦被他们识破,你还有命回来吗?”
“东宫的护卫,一身安都带来的贵气,看着太扎眼了,还是那句话,容易打草惊蛇。至于颂枢那边……镇西军里头的势力本就错综复杂,尚且不能全然信任,说不准在哪里给我们挖个坑,所以还是轻装上阵为好,大不了让他给我挑两个亲兵跟着。”
彩珠儿拧眉看着他:“总觉得你心里还藏着什么事。”
申屠灼起身,给她捧来一碗剥好的葡萄:“能藏着什么事?你就放心吧,这回与我阿翁那次不一样,我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什么大风险。”
“是吗?”不知为什么,彩珠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当然了,就为扳倒一个大司徒,何至于把我自己搭进去。”申屠灼岔开话题,“对了,届时还要劳烦阿嫂陪我演一出戏码,好取信于其他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