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到三根一模一样的简策上,申屠灼竟有些卡住了。问题不在于这三根签子上是不是动了手脚,是不是这根签子的题目特别难,而在于他要不要顺从祁正初的意愿。

若是就取这根签子,算不算是一种挑衅?

这人是断然不想让自己入仕的,保不准这个简策里的题目就是一个大坑,只等着他往里跳,摔个头破血流,届时多年艰辛,尽数付诸东流。

若是偏要换一根签子,也算是对他的反抗?

可这样动手脚没有意义,他无法预测考生会选哪根签子。所谓输人不输阵,当初阿翁就是被此人逼得无路可退,若真的换一个简策,倒显得自己怕了他似的。

正混乱时,申屠灼深吸一口气,顿觉一股清冽悠远的香气直冲灵台,令他如梦初醒。

他在做什么?

还没看到考题,就被主考官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弄得心神不宁,简直是自掘坟墓。

当下他不再多想,随手取出了指尖碰到的那根签子。

内心挣扎许久,实际只是一瞬。

他将签子递给主考官。

祁正初哼笑一声,边启封简策边道:“你比申屠渐知那个懦夫有胆量。”

申屠灼咬牙:“你……祁大人,考场上就不要追忆当年了,还请告诉我题目为何。”

祁正初将简策展开给他看:“阐释《公羊传》的治世之理。”

取过简策,申屠灼回到案前答题。

确实不是一道简单的题面,但也绝对算不上刁难,可见方才祁正初就是在故意试探,借以扰乱他的心神。

琅观香的气味让他心绪渐渐沉静,思索起回答这道题的脉络

公羊寿与胡毋生共同将口耳相传的《公羊》学说著于竹帛,以“微言大义”而著称,强调“大一统”“君权神授”和“三世说”等治世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