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怕那些官兵找茬闹事,始终陪在她身边的申屠灼往外探了探头,也跟着他们离开了雅间。他看得出来,领头的这位心里犯怵,已不准备上什么严苛手段了,最多就是些银钱往来,谭怀柯自己就应付得了。

果然,待周围清静了,那官兵说:“旁的都没什么,只是冯翊郡那边行商的赋税,总要禀告清缴。既然你也不方便再回冯翊郡查证,在这里补缴也是一样的,回头我这儿给你出个凭据,这错漏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话说到这份上,谭怀柯哪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而且人家显然是奔着要问她罪来的,一个不小心所有商路都要断绝,最后只是高高举起她的身份查验,轻轻落下这么点薄惩,显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留情了。

谭怀柯赔笑应和:“那是应该的,我们当时走得匆忙,确是忘记缴了,能就此补上是最好,省得还要跑一趟冯翊郡了。”

她正要去账房把“欠下的赋税”支取出来,雅间的门突然从外间打开了。

秦王周问琮迈步进来,见到里头的人似是一愣,退出去对身后的申屠灼说:“哎?里头有人了,莫不是走错了,是这雅间吗?”

申屠灼道:“没错,早先订的就是这间。王爷勿怪,方才闹了点小误会,迫不得已占用了下,马上就张罗好了,是吧阿嫂?”

谭怀柯心里是真的一愣,面上却无比熟稔地接话:“哎呀今日属实太过忙乱,倒叫王爷看了笑话。沛儿,赶紧收拾一下,切莫怠慢了贵客!”

周问琮温和笑道:“何谈怠慢?今日分店开张,忙乱些才好呢,且不说大娘子在河西于我有救命之恩,单单为了吃上一顿地地道道的胡食,我也定是要来的。”此时他才看向那边尴尬的官兵,疑惑道,“这位是?”

官兵跪地下拜:“秦王殿下,下官乃是卫尉员吏,前来……例行公事。”

周问琮颔首:“免礼,公事可办好了?”言下之意,办好了就可以给他用膳腾地方了。

官兵忙道:“办、办好了,下官正要走呢。东家,呃,申屠大娘子,今日误会尽除,祝贵店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所谓的赋税分文未取,官兵脚下抹了油似的溜得飞快。

他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

天杀的,他这是接了个什么烂活啊?

半点油水没捞到不说,还差点得罪了秦王!人家那可是救命恩人,多大的脸面!这么深的背景,他是吃饱了撑的才来招惹这焉知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