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陛下和皇后都赏赐了他们护卫侍女,现今他们身边鱼龙混杂,压根不适合明着见面和商谈,于是周问琮打算速战速决。

此时蓝大夫从内间递出一个方子,让药童去抓药。

申屠灼眼巴巴地看着。

然而谭怀柯仍没有出来,外头的人听见她稍微大声地说:“有劳蓝大夫为我施针。”

很明显,她在故意避而不见。

既是如此,申屠灼只能不再奢望。

周问琮取过药童手里的方子,详细看过后,嘱咐王妃的贴身侍女沛儿:“大膳房离得太远,药送到手里都凉透了,自今日起在东厢房专门设个小灶用于煎药。王妃时常在亥时气喘咳嗽,若胸闷难忍,便及时给她服上一帖,用以缓解。”

沛儿诺诺应下。

周问琮复又看向申屠灼:“咦?仲期还在?还有旁的事么?”

赶他走是吧,还是好假。

申屠灼识相告辞。

不过他也心领神会,秦王对沛儿的那番叮嘱,其实是说给他听的,点明了就是

今日亥时,东厢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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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亥时东厢

若非两人是幼年玩伴,对彼此的行事风格颇为了解,还真不容易听出周问琮这段弦外之音。离开医馆后,申屠灼逐渐回过味来。

谭怀柯对他避而不见,堂堂秦王还需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传话,可见他们这对“夫妇”身边有不可信之人,务必小心谨慎。

好在这趟也不算白跑,申屠灼安慰自己,算是与他们接上头了,阿嫂也没有把他抛诸脑后,回去收拾收拾,只等着亥时相见即可。

到了亥时,申屠灼特地穿了件玄色衣裳,虽然在夜幕中看着并不显眼,但离近了看是有银丝流云暗纹的。布料触感顺滑,针脚平直细密,这件他精挑细选的名贵又时兴的成衣,衬得他玉树临风,比之安都那些达官显贵也不逊色。

行至秦王府东侧小门,趁着四下无人,他偷偷摸摸地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小门吱呀一声打开,沛儿将他迎了进去。

申屠灼正了正衣冠,问道:“阿……王妃在东厢房等我么?王爷也在?”

沛儿领着他来到院内假山后,递给他一个小包袱说:“灼公子这身衣装容易引人误会,还是先在此处换了衣裳再去吧。”

申屠灼:“我……非得换吗?”那这套贵得要死的成衣岂不是白买了!

沛儿背过身等他,坚持道:“要换的,王爷事先交代了,说灼公子你多半会穿得花枝招展,像是来与王妃偷情私会似的,若被人发现了,王妃的清誉和他的脸面往哪儿搁。所以必须换上我们备好的衣裳,才不容易落人口实,也方便商讨要紧事宜。”

申屠灼边换衣裳边腹诽,本就是来私会的,管什么清誉和脸面,有本事逼我换衣裳,折损我的风流气度,有本事别抢人阿嫂啊。

换好之后,他抻抻粗糙的麻布衣角,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让他扮成打砸的仆役了?

好你个周问琮,自己当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王爷,非要在谭怀柯面前贬低他是吧!要说这人没点私心,谁信啊!

申屠灼跟在沛儿身后,没走两步就看见了一座青庐,俨然是大婚那天所用的。

正如外界传言所说,三皇子在这座青庐上费了不少心思。大宣传统的青帐帷幔搭得错落有致,垂纱轻纱层层叠叠,廊檐下装饰了颇具陌赫风情的金铃和珠链,华美而不庸俗。申屠灼眼力绝佳,在灯笼的映照中看见了帷幔上绘就的门罗神图腾,能在这种细处精益求精,周问琮对“和亲公主”的用情可见一斑。

越看越气,申屠灼道:“大婚都办完了,这青庐还留着做什么?”

沛儿摇了摇头:“王爷叮嘱说不要拆,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为何,兴许是看王妃喜欢,就先放着给王妃赏玩吧?”

此时已来到东厢房附近,远远就闻到一股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