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骂拉扯了一番,这才搞清楚对方的身份。

申屠灼不禁皱眉:“陶映?你跑这儿来做什么?可是安都出了什么事?”大鸿胪的女儿突然来到河西,难道真是谭怀柯那边不小心露了馅?

陶映掀开他的斗笠,怔忡良久,试图将面前这张变黑变瘦又胡子拉碴的糙汉子脸,与自己记忆中丰神俊朗的小灼阿兄重合。

她的眼中涌上泪水,难以置信道:“你真是小灼阿兄?你怎么、怎么变这样了?”

“我怎样了?”申屠灼不明所以,焦急地问,“你先说是不是安都出事了?三皇子与陌赫公主的和亲顺利吗?”

“和亲?”陶映稍稍平静下来,“和亲能有什么事?我出发的时候,听说和亲队伍刚过娄阳城,这会儿应该进安都了吧……阿翁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心思管我了,要不我也没这么容易偷摸跑出来。”

之后两人在焉知肆坐下聊,才大致知晓了来龙去脉。

那会儿池郡守的举荐文书刚送进安都,陶映从她阿翁那里得知申屠灼要参加察举应试,自那以后就在家里待不住了,一门心思要来河西找他。身为大鸿胪,陶大人忙着筹备大宣与陌赫的和亲,不慎疏忽了对她的管教。

听完她的讲述,申屠灼问:“那你为何要买谭礼手上的这五间铺面?不会是被他诓骗了吧?这铺面如今可是烫手山芋,你要再想转手可不容易。”

陶映满不在乎地说:“隔壁那五间不就是你阿嫂盘下来的吗?也算是你们申屠府的产业吧,我买几件铺子与你们做邻居,到时候一起赚钱,有何不可?”

“我阿嫂是被逼无奈,你图什么?”

“我就图你会因此而对我产生兴趣啊。”陶映感叹,“只是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我都差点认不出你……边关还是太贫苦了,你们该早些回安都才是。”

“瞧瞧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当这是什么赚钱的好生意吗?”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铺子,那谭老爷嘴上说得好听。”陶映冷哼一声,“可能把自家女儿送去守望门寡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到底是出身高门的小娘子,陶映自小见多了阿翁与旁人虚与委蛇,一双眼睛利得很,从见到谭老爷起,就知道此人不好相与,十句有八句不能听信。而且作为大鸿胪之女,那些外邦贡品、异族风俗、边关商贸她都有所了解,敢打着商贾的名号来河西闯荡,自然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骗成冤大头。

知道她心里有数,申屠灼便不再多言,之后就不停地劝她回家。

陶映不是不愿意走,只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与进京参加察举的申屠灼一路同行。为此她纠缠了申屠灼好些天,有一次还追到了千金渠,为了找他从田埂上掉进了沟渠里,浑身是泥地爬起来也没放弃,足见她有多么执着。

申屠灼自是不愿招惹她这个麻烦,前日夜里孤身离开张掖,谁承想刚到武威,就又被这块狗皮膏药紧紧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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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郡的驿馆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申屠灼长叹一口气:“陶映,十年过去了,你自己也说我的变化太大,早就不是当年的小灼阿兄了。何况如今你阿翁官拜大鸿胪,而申屠府早已没落,我不过是个边关来的白身,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待如何?”

陶映执拗道:“你我确实分别许久,刚见面时几乎难以相认,可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仍是我的小灼阿兄。你的家世变了,心气却没变,再说你不是来参加察举了吗?不会永远都是白身的。”

“那我们也不合适,从前我就只把你当妹妹。”

“那是你没看到我这些年的变化。”陶映正色,“还记得那年赏春宴,你为我摘的石榴花吗?我从那时候就认定你了。而今我长大了,阿翁张罗着要为我物色郎君,可我不愿听他的,我的郎君,自然要自己来物色。”

“我阿翁获罪被贬,陶大人是也亲眼见证过的,且不说他会不会同意,我这会儿哪有心思想这些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