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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血之后,阿伊沙不再虚弱昏沉,伤口也逐渐愈合,但扶风和邱老大夫都说,要想让他安然无恙地去安都觐见陛下,还得再调养十来天。

陌赫公主身份尊贵,平日里甚少抛头露面,人们只要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暂居郡守府就行了,除非十分必要的场合,否则无需她亲自出席。故而谭怀柯回城次日就褪去了装扮,回归了自己申屠家大娘子的市井日子。

动身前往安都之前,她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时日来安顿手里的铺子。

比她更焦头烂额的是申屠灼。

岁末祭祀之后,他凭借一张“千金渠”的图卷名扬四郡,池郡守又将开凿沟渠的事务全权交代给了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想走察举这条道了。

申屠老夫人不是瞎子,自然也洞悉了他的心思。

府中的这场争吵已经酝酿多日,早就该爆发了,只是申屠灼一会儿去城外寻人,一会儿去郡守府做客,一会儿还要去监督千金渠的开凿,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逮到他回来,老夫人当即锁了大门,把人押到祠堂审问。

祠堂内只有寥寥五人,供案上的灯烛映着老夫人沉肃的脸,申屠灼跪在祖宗和父兄的牌位前,谭怀柯和申屠霁垂首立在两旁,蓼媪手里捧着一根藤条,侍候在老夫人身侧。

作为申屠衡的新妇,谭怀柯好歹也算是府中亲眷,平日里分了院落互不相扰,遇上这等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到底还是把她捎上了。

而后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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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祠堂审问

申屠老夫人指着亡夫的牌位怒道:“你阿翁是如何被安都那些人陷害诋毁,以致家业倾颓、抱憾终生,你都忘了吗!我让你们兄弟二人立誓不得入朝为官,你也忘了吗!”

申屠灼辩驳:“不去入仕,难道我们就不会被欺辱了吗?若不是阿兄执意从军,靠着战功博得一席之地,申屠家早就败完了!”

“你住口!衡儿从军,只打算一辈子驻守边关,招惹不到那些旧怨。可你呢?你是奔着安都去的!那些人正愁不能斩草除根,你这么做,就是把自己和申屠家都送上绝路!”

“阿兄已经死了!他死得无声无息,死得那般蹊跷,难道阿母你从未怀疑过吗!”申屠灼劝道,“阿母,你还不明白吗?躲是躲不掉的,与其像蚂蚁一样被他们碾死,不如掀了他们的棋盘……只有自己执子,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啊!”

眼见着越吵越激烈,申屠霁都被吓傻了。

老夫人气急,对申屠灼的一切言辞充耳不闻,从蓼媪手中接过藤条,就要在他身上动家法:“孽子!你还要执迷不悟?!”

藤条落在申屠灼身上的时候,谭怀柯忍不住迈了半步,又堪堪收回。

审问开始前,申屠灼自知躲不过这顿教训,找机会对她说:“待会儿无论祠堂里发生什么,你只管置身事外。”

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谭怀柯既觉得好笑,又不免有些担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揍,我这长嫂还是给你求求情吧。”

谁知申屠灼郑重道:“谁都可以为我求情,唯独你,万万不能。”

谭怀柯不解:“这是为何?你怕我说不上话?”

眼看家丁来堵他了,申屠灼匆匆道:“你听我的,什么也别说,别给我求情。”

就这样,谭怀柯硬是咽下了为他分辩的话。

倒是申屠霁最先看不下去了,跪下来恳求道:“阿母,次兄能凭借察举入仕,也算是光耀门楣了,为何不让他去呢?咱们家龟缩在边关这么久,那些陈年旧怨早就追究不得了,那些针对阿翁的人恐怕也都老了忘了,只有我们自己还在担惊受怕……”

老夫人怒道:“你懂什么!你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你阿翁当时位居大鸿胪,能把他扳倒的人,捏死灼儿简直易如反掌!

“安都、朝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