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漫长难捱,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才逐渐接触到现实的光亮与温度。

梁穗眼皮都差点撑不开才知道自己发烧了,脸跟脖子都烫得?很。

噩梦刚醒,意识回?笼,她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脑中有清晰的,在床褥上柔软舒适并未遭受过入侵的感受。

记忆片段也逐渐重组,从?几杯颜色特别的果酒开始往前进,加速闪回?,走廊,电话?,男朋友,眼泪,吻

停在某一节点时,嫌憎又?些许可耻的侵袭触感将她神经猛地一刺,梁穗视如梦魇地急忙将其挥散,背部仍有漫上的麻劲儿?。

……这混蛋。

她左右瞥,审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暗骂不止,居然就这么把她带回?来。

尽快冷静后?,第一件事找手机,刚起身就被?糟乱的头发牵制住,低头,几缕缠在锁骨的项链上。

日光下银亮耀目。

幻现出两道挥散不去的背影。

她叹了声气,伸手,一边拆头发,一边想。

第一次宋长恒想把项链送给她时,他们都不是?很熟。她还在餐饮店打零工,宋长恒问柯冉要到地址找过来,撞破她最窘迫的时刻。

因为顶着年轻漂亮的学生?长相在各种各样的客人面前晃,经常有人可惜地问她是?不是?长期工,也有问她要不要考虑当网红,也就难免还有酒醉上头的朝她开两句爽裤.裆的黄腔。

主管经常说她长得?讨巧,性格还好,一般不把客人的脾气放心上,为此都很乐意给她加到长期的日薪。

也是?那一次,她当场把冷脸甩了回?去,男人不爽她的态度,扬言差评,梁穗索性骂完就转头报警了。

一整个厅的客人都在看热闹,那天也提早闭店,宋长恒来的时候店门都是?关?的,拉开玻璃门时还有服务员拦住他,说今天不营业,他说我来找人,转眼看到了前台边上被?主管叫住训诫的梁穗。

影响到日营业与店内口碑,梁穗被?罚了一天薪资。

那边训到一半,宋长恒听?完服务员的描述就冲过去拉走梁穗,替她辞了工,说这事儿?他会起诉,连着那个烂人跟这家破店。后?来他也真干了。

那天送她回?去的路上,掏出早就准备送的项链说安慰她,却直到在一起后?梁穗才收下。

可能是?从?那一刻,她才开始愿意对这个真诚追求的小少爷敞开心扉,所以一直觉得?意义非凡。

但赤忱是?真的,丑恶也是?真的。

头发都拆利索了,梁穗伸向颈后?,解开链扣,门口进来人时,她掀眼吓了一跳。

“姑娘?”保姆走进来。

鼻息涌入瘆人的乌檀木香,她看见床头柜上的香薰,即刻警惕起来,还没开口问。

“少爷昨晚就走了。”保姆说,问她饿了没有,刚做好中餐。

中餐。

已经中午了。

梁穗蹙额想起些细节。

陈既白把她放下就走了。

“我的手机呢?”梁穗想起来。

……

屋里的香其实是?清淡安神的,但她闻着就头疼,特别想到某个人,出房间?时如蒙大赦。

发烧闷得?人难受,梁穗憋着脸在沙发上蒙头翻了半天才找到手机。

难怪她一睡不醒,一连串的未接未读,全在客厅里响不停。

回?复裘欣的时候,当然就看见了自己在完全不知情下给对方最后?的留言,眉间?难掩厌恶地蹙起来。

这个强盗,流氓。

还没暗骂两声,页面又?弹出消息。

宋长恒刚刚问她:【穗穗,你在哪里?】

没点进去,画面被?弹出的语音电话?覆盖。

陈既白打来。

梁穗犹豫了一下,熄屏,两秒,再摁开,咬着牙接了。

不说话?。

等着对方问:“刚醒?”

梁穗脸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