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尘一愣,赶忙去副驾驶看看,结果看到了一个被向导制服裹成一团的……孩子?
婴儿?
“事不宜迟,你们先离开这里,戚桦会和你们接头!”白沐川必须尽快将戚洲送到安全地带,“杨屿?杨屿!”
杨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没两步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短暂失去意识,等到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哨兵抬上了车。戚洲斜靠在座椅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他躺在戚洲的大腿上,鲜血染透衬衫。
“你们先走,我可能暂时无法离开了!”白沐川对任飞尘说,“护卫队都是S级哨兵,必须尽快找个B级。B级的精神图景力量没有那么强大,戚洲才能躲进去避难。你们的壁垒太强硬,戚洲已经进不去了!”
“您不走?”任飞尘抓住他,“基地里面可能很危险!”
周小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惊魂未定,怀里还抱着一个被硬塞过来的……婴儿。
“我是医生。”白沐川将后车门关上,随行的护卫队队员有20多个,足以保护杨屿和戚洲的安全,“基地里发生了大事,一定有不少人受伤,这时候正是需要医生的时候。你们先走,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就去找你们!走啊!”
任飞尘也没做耽误,跳上车将车发动。
车开起来了,杨屿却被震得浑身剧痛。受伤是家常便饭,他现在又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哨兵了。
如果是一名S级哨兵,就算挨了几枪也不会影响前进速度。
车里还有一名B级向导,但是她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修葺一名S级向导的精神图景,她做不到,刚刚整修了一点精神壁就耗尽了全部。
杨屿试图将精神丝伸向戚洲,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由于精神壁被修复了一点点,戚洲方才醒了一瞬,但马上就重新陷入昏迷。身体如同掉入一个泥沼般的深渊,他的四肢已经被吸入,根本无力自救。更要命的是他的精神图景也被拆掉了。
当他发出第一声惨叫的时候,紧紧攥着的是陈妙西拿出来的那枚戒指。
陈妙西嘲笑它,不拿它当什么好东西,可是戚洲却珍视它,他猜这一定是杨屿给他自己准备的。
如果他们都能活下去,他们以后就会有一对儿戒指了。现在戚洲又一次浅浅醒来,没有了精神壁的保护,精神丝像是外泄的水源源不断伸向没有意义的方向。所有人的情绪都在他大脑里面打转,好的坏的,全部都有。
他快要扛不住了。
精神图景当中更是惨不忍睹,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闯进来,烧了他的教堂。
但是当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杨屿时,又觉得受过的罪不算什么,只是没有力气把戒指还给他。
杨屿也微微眯着眼睛,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模糊化。当他和戚洲相互对视,满是鲜红的右手开始挪动。那只手原本垂在身体一侧,指尖向下,血液滴答、滴答地掉着,将装甲车的脚垫滴出了一小圈红色的湿。现在那只手从身旁往上抬,经过了胯骨,肋下,最后颤抖地伸向了他的左胸口处。
左胸口处的口袋里有东西。
刚拿出来它的时候,杨屿的手腕就搁在了胸口处,再也无法挪动一厘米。
戚洲一直没有动弹的手指动了动。别人可能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看得出来。年幼的他们一起偷偷阅读书籍,还不懂什么叫爱情便已经折好了玫瑰。这是自己用纸给杨屿折的那一朵。
鲍小曼说,在大灾变之前,玫瑰花象征爱情。
情窦初开,还不知道单相思是什么,戚洲满腔热情用白纸折好了玫瑰,送给了不怎么温柔的杨屿。他以为杨屿已经将花扔掉了,毕竟那只是一朵叠出来的假花,不值一提。现在它被杨屿的鲜血染满,成为了地球上绽放最为热烈的红玫瑰。
戚洲很想笑,可是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停摆了。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那朵还有温度的纸花到了他的手里,杨屿的手再一次朝右侧垂下,戚洲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