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城摸了摸嘴角,被热情拥吻过的触觉仿佛还在,仿佛还陷在哨兵滚烫的怀抱里。他凿开了自己, 却又爱惜自己,他说自己的名字是价值连城,他还说, 自己的精神图景不好看,以后不要去了。
黑蜜就是在一片黑暗中长大的。
如果自己未曾见过周遭不同的景色, 说不定就以为这黑是正常的。
说不定,就以为所有人的精神图景都是黑的,大家都一样, 大家都是在小黑屋里长大的。
可是, 魏苍将自己拽了出来。他从沙漠里挖出自己,将自己带回来, 自己顺着他的意识和情绪进入图景里,第一次见到了名为水族馆的画面。戚洲说过水族馆的情形,说他和杨屿在色彩缤纷的海洋鱼类面前接吻,从前廉城怎么都想象不出来什么叫色彩缤纷。
他没上过军校,没见过照片和影片,见过沙漠,却没见过绿洲,更别说海洋和鱼类。那怎么会是真实的呢?不可能的。可是这一切想象不出来的情景都在魏苍的图景当中了,魏苍的图景竟然是水族馆。
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地方。廉城都看见了,借着魏苍的眼睛看到了。他们在小鱼和珊瑚前接吻,绑定彼此,从此拥有了同一条性命。他脱离了高塔,却要和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哨兵共享彼此的生命时长,看似他又被困住了,但廉城却觉得自己已经自由了。
拥有选择人生的权力,这是他选的,这就是最大的自由。
只是他又体验到了痛彻心扉。
绑定了的哨兵向导应当天天在一起,哨兵只想保护自己的向导,魏苍是强压住本能才跟杨屿长官走的,而廉城则被思念和需求感吞没,无处释放的向导素憋在身体里,让他只能紧紧抱住哨兵的衣服,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吞口水,期待魏苍平安归来。
戚洲则是被通讯器的声音吵醒的。
他一睁眼,周围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是自己的套间,而是一个更为豪华的睡房。空气里飘散着早餐的香气,能闻出煎鸡蛋和小蛋糕的甜香,好像还有气泡酒。摘掉眼罩之后,穿着绸缎睡衣的迟澍正在接通讯器,同时递给他一杯热茶。
雪团昨晚睡在两个人中间,肚皮朝上,雪豹特有的大尾巴扫了又扫,搭在戚洲的大腿根上。
“谢谢……”戚洲的眼睛还是很肿,咕咚喝光了它。
迟澍接完了通讯才回来,坐在床边梳头发,绸缎从肩膀滑落。“睡好了吗?”
“还行。”戚洲眯着眼睛问,“杨屿的坐标发回来了吗?”
“发回来了,一切正常,等到晚上风暴级数降低我们可以视频通讯。”可迟澍却没怎么睡,“吃完饭咱们就走吧。”
戚洲用力地抱了他一下:“你放心,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从塔尖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