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说到最重要的问题了。

“我想争取……”杨屿再一次在高层面前单膝跪下,膝盖压在松软的靠枕上,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权力。”

“权力?”老人问,“你现在已经是基地的向导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哨兵们渴望不可及的地位,你还想要什么?”

“想要您的庇护,想要更多的权力。”杨屿说,在老人将手伸向自己时,他将头低了过去,摘下帽子,容忍那只手落在头顶。

“我明白了。”老人笑了笑,“我记得你是……戚斯年的养子?”

“是的。”杨屿微微低头,“身为戚家的养子,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和戚洲接受一样的教育,却要遭遇非人的对待?”

“这些我有所耳闻。”老人已经听说了,“他们对你的评价不公。”

“他们说我是戚家养的狗。”杨屿抬起头,同时抬起薄薄的眼皮,“您觉得我是么?”

“这话可太难听了。”老人摇了摇头。

“我已经听习惯了。”杨屿说得非常自然,“身为戚家的养子,却没能得到相应的光环,我不觉得有什么损失。我只是想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成就能否超过戚洲,能否在戚斯年的亲生儿子之上。”

老人这时候笑了一下,仿佛早就猜到了。

就连杨屿都相信,自己这番话是真的。基地里流传了那么久的传闻,他不相信作为高塔的高层,齐家父子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所以你和戚洲的要好也是伪装出来的?”老人问。

“我是基地里长大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要学习争夺和活命的。我不能说自己是完全伪装,只能说,想要自己单立门户。”杨屿并不敢将一句话说死,这个人太过狡猾,他一定会怀疑自己别有所图,只有自己作出立场不定来他才会放心。

相反,如果自己说得太绝情,他也会掂量自己能否被委以重任的可能性。毕竟没有人会将白眼狼留在身边。

“戚家对我的恩情和照顾,我铭记于心,所以我会为了戚洲的事而来。”杨屿开始换位思考,“但这份感情,并不能阻挡我想要权力的心情。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充当您的双耳在基地行走。我知道您的手下众多,但是如果您不嫌弃再多一个,请您优先考虑我。”

“说说你比其他人优越的地方。”老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年轻真好,年轻就拥有一切,可以去争,去抢。”

“但年轻也意味着容易犯错,如果看不清楚局势,就会一错到底。”杨屿再一次放慢了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声超过他,“戚洲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更了解他。刚刚我在电梯里遇上了陈妙西,她和她父亲,现在也是掌控戚洲的人之一了。”

老人听完这句话,竟然给出了一个明了的微笑。

“以他们的野心,不可能只有一种方法要挟戚洲,他们也是心腹大患。”杨屿继续说。

“好了,我今天已经很累了。”老人没给他直接且明确的回答,相反将手收回来,“你可以离开了。”

“好的。”杨屿顺从地站了起来,退后几步之后朝外走去。

通往大门的路只有几十步,每一次抬腿都迈在了杨屿的心跳节拍上。而真正离开之前,他也不敢将呼吸声放大,就如同金属城市地下的齿轮和轰鸣,如同基地边缘那些震耳欲聋的热力锅炉。他在等,等一个声音。

“先把戚洲带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等杨屿的手摸到了大门的金色把手时,身后传来了那个他等待许久的年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