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戚洲瞬间抬起头。
“我说。”杨屿的嘴角一直翘着,“你再睡会儿。”
手术时间敲定,杨屿的心情却没法安定了。算不出来舅舅背后的势力有多少人,算不出这股势力究竟有多猖狂,更算不出他们决定什么时候动手。一边是亲情,一边是戚洲,天平不断摇摆,矛盾在身体里激化,只要稍稍坐下来休息就能感受到两股力量在碰撞。
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杨屿也不知道了。
他真的不知道了,戚斯年教会了他如何操控精神力,如何修正精神图景,但是没有教他如何在两难的抉择当中取舍。
紧张的气氛除了笼罩在杨屿的心头,同样笼罩在戚家的房屋里。戚洲要做手术,这无疑是两队护卫队最在意的保卫任务。杨屿有时也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哨兵,会不会像魏苍、任飞尘、狄英那样忠诚。
答案是,可能会。
从小在基地长大的孩子接受了根深蒂固的信念教育,哨兵的本能是守护,保护自己的长官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任务,为保护长官牺牲是荣耀。在基地里,死不死的好像无所谓,真正有所谓的是为什么而死。
只要是为了基地、为了伟大的胜利,可以死。除了杀死敌人,就是等着被杀,没有第三条出路,所以只有这两个选择了。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杨屿一直都不明白。他不像那些人,从小有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动荡的经历、父母的死、对戚斯年的恨意相互缠绕,组成了杨屿复杂的童年回忆。所以他想的比别人多一些。
就是这多出来的一些,让他的答案变得模棱两可,只能是“可能会”,而不是“绝对会”。
父母究竟为什么会死,成为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可最后的答案全部都是他们是为了伟大的胜利牺牲。
可伟大的胜利究竟是什么?杨屿从10岁到了19岁,仍旧摸不到答案。
“魏苍?”明天就是周一,杨屿本应该早早入睡了,可是实在睡不着,于是下楼来找喝的,却没想到魏苍也在楼下转悠,“你怎么没有休息?”
“报告长官,我睡不着。”魏苍站在餐桌边,桌上是他每晚必擦的枪,“戚洲长官的手术真的没有问题吗?”
“白沐川说没有问题,他会尽力。”两个人为了同样一个原因辗转反侧,杨屿安慰了他一句,再转身进入厨房。
谁料厨房里还有一个人。
“廉城?”杨屿满面疑惑,“你也在?”
“是的长官。”廉城小心翼翼地回答,“戚戚明天要做手术,我想多做一些饼干让他带在身边,白医生说手术后要住院一周,不能回家,我怕医疗所的餐单他吃不习惯。”
“也对。”脑袋里的事情太多,杨屿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请多做一点,多放糖,戚洲怕疼,吃点甜食会好受些。”
“好。”廉城赶紧答应,同时也给杨屿沏了一杯蜂蜜水,向导总归是离不开糖分的。等到杨屿长官回了2层,他才从厨房出来,静静地盯着魏苍擦枪的姿势,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
可实际上,他已经看了两年,每天晚上这个人都会清理武器。镇定又一成不变。
“咳。”魏苍是哨兵,怎么可能不清楚周围的风吹草动,“你还不去休息?”
“你不是说安排别人和我接吻吗?”廉城坦诚地问,“他们……人呢?”
“哦,这件事啊,这件事,这件事确实是……”这件事确实是答应过了,可是事到临头,魏苍又说不上和谁较劲,有点犹豫。他从来没出尔反尔过,作为护卫队的队长必须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好,你回厨房等待,我去安排。”他看都不敢看廉城,低着头去护卫队休息的房间叫人,不一会儿将任飞尘给拎了出来。
“干什么啊队长?”任飞尘现在已经不归魏苍管了,可是还习惯这么叫他。
“有一个艰巨的命令。”魏苍将任飞尘带到厨房门口,“廉城需要一个和他接吻的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