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他自己的反射弧太长了。

他从梦想能成为任宁远的小跟班,到真的成了小跟班,再到成了朋友,而后成了稳定的同居人。

这中间,已经过了十几年。

每一步都用掉他们漫长的时间,也从来都不确定是不是还会有下一步。

成为伴侣,还是他从没敢去想过的事情。所以他没办法在那一分钟里,就突然有了超越自己的人生智慧。他又慢了半拍。

虽然任宁远已经不提了,也不打算再提,他现在却还是一个人紧紧记得,没法把它从脑子里抹去。

曲同秋回到家的时候,任宁远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正专心看手里的杂志,听见他进来,便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对了一对,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就各自有些尴尬地错开。

曲同秋在边上找个位子坐了,不由自主地就看着沙发上的那个沉静的那人。许多年过去了,任宁远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甚至于更好看了。这些年来他每天都对着这同一张脸,却也从来没有觉得腻了的时候。

任宁远似乎是没结过婚的,毫无理由地单身到现在。

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也胡思乱想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任宁远生活在一起,那总想像是带点憧憬和羡慕的。

而现在自己却能有幸坐在他身边。

仔细一想,就觉得这简直幸福得简直令人战栗。

而他怎么能逐渐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日常,而不像个男人一样,主动做点什么来捍卫这种宝贵的幸福?

「任宁远。」

任宁远放下杂志,看着他。

「那个……」

「嗯?」

才说了几个字,曲同秋已然觉得喉咙痒痒的,克制不住吞口水的本能:「那天的事……」

任宁远的眉头似乎略微动了动,而后依旧平静地直视他。

「很抱歉,我……」他羞愧于他那时的迟钝,如果还能再有机会,「我想……」

「我回来啦~~~」曲同秋愣了半拍,就见一头美丽长发的少女翩翩然进了客厅,女儿下课回来了。

曲珂兴冲冲扑到他怀里:「嘿嘿,今天听见同学跟我推荐好吃的便当店,就是老爸你开的那家耶!」

曲同秋才「啊」了一声,还来不及喜悦或者表示谦虚,任宁远也已经站起身来:「店里有点事,我出去一下。晚饭你们先吃。」

这一出门,一直到睡觉时间,任宁远也没回来。

曲同秋想大概是因为店里有太多事务要打理,毕竟是夜店,老板怎么能没有夜生活。

如果结了婚,要因为家庭而放弃夜生活的话,不知道任宁远能不能适应得来呢。他还算是有经验,而任宁远从来没结过婚,会不会完全不习惯呢?

曲同秋在这样的忐忑里,抱着一点憧憬,渐渐入睡了。

然而第二天,任宁远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担忧而打电话过去询问,得到的是「店里的事没忙完而已,不用担心」的温和回应。曲同秋在家里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就无法克制地忧心忡忡了起来。

习惯了光鲜亮丽的夜店生活的人,真的还能接受得了婚姻吗?也许任宁远在那一时冲动以后,就后悔了,以至于听见他提起「那一天」,就只能索性避开,连回家见他都觉得尴尬。

当然了,这原本就不是能强求的东西,婚姻很多时候,本质上也就只是一种冲动罢了,错过了,真的就没有了。

但是,本来他是完全不贪心的,他并没敢去想什么再结婚的事,更不奢望能和任宁远有这种关系。

是任宁远自己亲手把这种欲念放进他的脑子里的。然后它就越长越大,越长越大,大到连他都无法抑制这蠢蠢欲动的小妖怪。

他觉得,也许他应该逼迫任宁远来为这亲手促成的这份贪欲,而负一点责任。

曲同秋待上信用卡,去了珠宝店,而后花店,最后再开车去任宁远的夜店。

他今晚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