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道:“已让哨马混入旻族百姓之中?,渡过茶河前去打探,防线与驻军与遗民所述的地图别无二致。先让‘仇军’领一万人并分?三路,做前锋,趁夜间雪大渡过茶河,绕过防线和驻军,衔枚而动,先烧了对面的粮仓与军资。第一道防线势必集结成兵与驻军夹击前锋队,赵将军便可以挟大军追击,趁机冲乱对方,消灭敌军大部。”

赵世锐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战略安排。

谢无炽紧接着?道:“前锋已烧了粮草物资,冬天雪地难行,供应艰难,夺回大盛府只在须臾之间。”

“好,好好好……”

大盛府,大景龙兴之所,二十年?前受辱沦陷,倘若夺回,便是泼天的尊荣与功劳,有一将封侯之功啊。

赵世锐跌坐回椅子里,直视前方,片刻之后才道:“自?从签订‘茶河协定’以来,大景已安宁二十载,诸位可知罹患战争时的场景有多残酷?那时赵某不过十岁,随同父亲的军队东奔西?走?,见的是血流成河、流血漂杵,杀人如麻、尸横遍野。如赵某今天打了这?一仗,先开启了边衅,这?二十余年?的安宁就不复存在,化?为乌有,接下来的战火蔓延将永无宁日!”

谢无炽坐在席上,眼下一片暗色,手上不紧不慢地盘着?一只珠串,似压抑着?疯狂,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身?子略为前倾,直视赵世锐,似乎在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些日子,谢无炽东奔西?走?,四处谋划,殚精竭虑时不免又拿起?了佛珠。佛中?有许多偈语:无端起?知见,著相求菩提。倘若着?相,放大心中?的执我,一个?念头便能由神堕魔。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赵世锐虎目四巡,大声说:“赵某也有一颗爱民之心!但是……我赵家世代忠勇,谁要是想把我姓赵的赶尽杀绝,我绝不答应!”

说完,赵世锐面露狠绝之意,“刷!”地将一支军令旗牌投掷于地:“杀无赦!”

魔音终于停下来了。

谢无炽的手终于停下,唇边轻轻地笑了一下,神色极其端方正直,站起?身?。

“在下这?就去准备。”

***

房间里,时书坐在椅子上,将发夹放回囊袋之中。

“我确定,谢无炽那枚发?夹和这?个?一模一样。”

杜子涵摇头:“不可能,我队友手工大佬,在这?唯一的消遣就是做玩具,谢哥不会还有这种爱好吧?”

时书问:“你队友什么时候死的?”

杜子涵仔细想了想:“我流浪了大半个?月认识他,然后一起?去信固府屯田,屯了估计一个?月,他身?体和精神都越来越差。但我当时身?体还不错,屯田的将士让他留守在村子里,我和其他人每天照常出去种地。”

时书:“然后呢?”

杜子涵说:“那时候刚开春,种麦子,轮到我夜里守田,我就守了一天一夜才回去,回去时,他已经挂在屋梁上,死了很久了。”

时书后背发?凉,盘算着?:“当时我也在周家庄跟人学种地,舒康府淮南路的叛乱,许多流民四处奔逃,没有路引也暂时放松了监管你在流民中?,没有看见过谢无炽?”

杜子涵:“没有。”

时书:“那个?发?夹”

杜子涵突然想起?什么:“哦,他爱做手工,当时农忙闲下来就拿木头和小刀子削,削完偶尔会?送给大家,除了发?夹,还有别的制品……”

时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确定他是自?杀?”

杜子涵神色古怪:“当然了。你什么意思啊?你在怀疑什么?我确定是自?杀,当时有仵作来验过尸,说是自?杀。无疑。”

时书心里有点乱:“所以发?夹是怎么回事 ,谢无炽跟我说是他捡到的。难道是送给某个?流民,走?来走?去,落到了他手里?”

杜子涵面露茫然:“我也不知道,那种民屯,人多混杂,有时候并不知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