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个头来,招猫逗狗似地朝外?扔出个咬过一口的馒头。见少年飞快伸手去够,小孩儿大笑着拍掌,仿佛见到了什么赏心悦目的趣事。很快被?身后人扯了回?去。

垂下的帘幕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再?次隔绝了彼此窥探的视线。

宝马雕车遥遥远去,欢笑声还?隐隐在耳边残留。

宋知怯看着少年将?手中馒头分给老者,自己只浅浅咬了一口,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宋回?涯。

宋回?涯常喜欢这样枯坐着出神,眼神落在许多毫无意义的人事上。

宋知怯以前不懂她在看什么,装模作样地学着她看,如今好像渐渐摸到一些门道,虽然粗浅,尚有?许多她无从理解的道理。

她忍不住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她还?穿着自己那件不合身的破衣服,怕宋回?涯嫌脏,洗了许多次。洗到本就有?许多破洞的麻布上,又?多了好几个口子。

可她不想换。

那是种隐晦而微妙的心思。她惧怕所谓的“好日子”,唯恐自己站得太高,哪日低下头,就从万丈青空上摔死了。

只有?这身衣服不停地提醒她,她曾是脚下泥,而不是天上云,一朝乘风起,终归也还?是粒尘土。切莫狂妄自大,走错了路。

宋知怯很清楚,只要?宋回?涯想收徒弟,招招手,世?上多的是天赋好悟性高的少年人跪在她跟前,争抢叫她一声师父。

即便是比起对面那个肢体残缺的少年,自己也没有?多少可取之处更不听话,更不讨喜。走运的起因不过是宋回?涯的一次心血来潮。

但那些不重要?。茫茫海面上,迷失之人何其多,每次大浪拍下,都有?无数人被?碾碎成泥,偏偏宋回?涯是只照着她的一盏灯,是带她渡过无边黑暗的一个人。世?上际遇就是如此难料。她成了那个万中无一的幸运人。

宋知怯再?看那少年,便觉得他有?些可怜。

放在以前,她觉得这种无用的怜悯是世?上最可笑,最值得讽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