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音太重,说话都黏黏糊糊的,虽然带着脾气,陈墨却仿佛被安慰,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拿着外套就出去了。

李燃洗了把脸,在洗手间收拾干净,看到镜子里他下颚的红痕,后脑勺还鼓了鸡蛋那么老大一个包,一碰就疼,李燃顿时恨得牙痒,看来是下了死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一下就晕在雪地里。

实话实说,他确实是死里逃生。

病号服的领口不大不小,都不用拉开,李燃就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红的红,青的青,牙印跟狗啃上去似的,都过了三四天了还没完全消下去,挨顿毒打都比这来得体面。

李燃两眼黑了又黑,不敢去思考给他换衣服的护士作何感想。

半小时后陈墨就打包好饭菜回来,李燃抱着腿坐在床上,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他丢尽的脸,气恼地扭头不说话。

他还能说什么?俩人的速度比相亲还快,从他失忆到现在就俩月出头,更离谱的是他俩才在一起一个月不到,这期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一股脑儿全尝试遍了,他要是个女的,现在估计连孩子都揣上了吧。

怎么会有陈墨这么可恶的人!

陈墨摆好饭菜:“医生说吃清淡点。”

“嗯。”李燃高冷,下床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端着碗喝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陈墨像尊雕塑立在身旁,李燃心里发毛,想起他还是从上海回来,恐怕都没休息过就来医院了,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啊!”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和低语交谈。

李燃隐约觉得是来找他的,冲陈墨说:“去关门,别让人进来。”

陈墨立刻朝门口走去,刚好拦下两人,一男一女挤在门口,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原来这俩人是周建伟的老婆孩子,他老婆在学校教务中心任职,儿子也是本校学生,听说特别优秀,即将毕业参加工作。

对方态度很好,但脚步不停。陈墨张开手拦下,语气有些冷:“李燃需要休息,现在不方便。”

“我们就来看看李同学,看一眼就走,马上就走。”周夫人连连答应却把礼品硬塞进他怀里。

陈墨皱眉不悦地后退。

周夫人递了个眼神,周长胜趁机拐进病房,直冲李燃走近,笑得殷勤:“同学,你身体还好吧?还在吃饭啊!正好,我妈熬的鸡汤,还做了几个拿手菜,你远在他乡的没人照料,也尝尝家里的味道。”

李燃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这家人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都没来装装样子,他刚苏醒,连警察都没来得及上门,看他孤立无援,他们倒是闻着味儿就来了,真是令人发笑。

对方把他面前丰盛清淡的饭菜全推在另一半桌上,汤汤水水溅到桌面,李燃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周长胜拿出保温盒拆开,明眼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做派,一样一样散乱地放在他面前。

李燃扫过一眼,人确实是有心了,但奇葩的是这些菜还跟陈墨买回来的那些重了两道。李燃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

周长胜还把筷子摆在他碗边:“快吃吧,你还比我小几岁,也能叫我声哥了,别见外。”

对方又委婉地说:“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我也替我父亲做的糊涂事给你道个歉,不小心喝多了,没站稳就伤了你。你有什么需求我们家都会答应,只希望你能好起来,咱们也不用在公安局走一趟麻烦,也耽误你上课学习。”

尽管李燃知道来者不善,他依旧呼吸不稳,不小心?没站稳?

要不是周建伟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他可是差点就去见他姥姥的祖宗十八辈儿了!

陈墨被周夫人猛烈的架势逼迫得连连后退,回头看见李燃塌肩埋头,快步回到他身边。

李燃眼眸微动,登时捂着脑袋。

陈墨委身在他面前,担心道:“怎么了?”

“我,头晕,想吐。”李燃磕磕巴巴地说,好像真的疼得厉害,身体也在细细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