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支在膝盖上,眼帘半掩,目光呆滞而了无光泽。司机从视镜里看不到后座的乘客,回头瞅了一眼她的姿势,关心道:“姑娘,吓着了吧?”没得到回答,他摇摇头:“现在这世道……”
车行了十几分钟,连翘突然想起什么似直起身,回头频频张望,虽然是半夜,高速路上还是有不少车子。尾随的车灯照亮她的脸,表情写满紧张,狐狸眼中闪着不安和恐惧,像是在自己的洞穴附近嗅到危险的异样气味,提醒它猎人的接近。司机心知她被吓到,停了表还好心把车开进小区送她到单元楼门前,宽慰道:“甭看了,那有多大胆子敢跟来呀。不过可别再这么晚出去玩了,多悬哪你说这。”连翘喏喏着,付了车费跑上楼,打开房门以身体掩上,靠着门板喘粗气。半晌,手中的背包重重砸到对面墙壁上,反弹着落下,包里的东西零零落落四散掉出,手机忽然嗡嗡振动着作响。连翘心中骇然,如临大敌地盯着看,直到呼叫次数到限恢复安静,她走过去,蹲在地上,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松了口气,飞快地拿起来拨回去。
段瓷的声音低低听不出情绪:“到家了吗?”
连翘嗓子一涩,嗯下口水,风轻云淡道:“到了。”
“还好吧?”
“没事。芭芭拉呢?”
“早就睡了。”
“她心情不好才喝这么多,你们别又吵。”
“嗯。”
正要挂断,他突然唤她的名字,她应一声,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他却瞬间语气急促,颇不耐地说:“明天再说吧,洗个澡早点儿睡。”
隐隐地,她听到电话里引擎发动的声音,心中一动,扑至窗前。挡住马路的楼整栋整栋都黑暗,顶部罩着背后街道暗淡的桔色光晕,几盏小灯杆面无惧色地站在小区行人路边,银白色光芒于半空中困倦地燃着,泊车区的车辆死寂停放,并没有她期待的那一辆。有架飞机经过,噪音远去,周遭静得让人不敢心跳,完全听不见机动车行驶的声音,并没有她期待的事发生。
小区大门外,段瓷握着方向盘发了会儿呆,一架飞机在城市上空轰鸣,夜被扰乱,他放下手闸,车子调头驱进偏僻无人的街区。
第八章
芭芭拉一觉醒来已是斜阳当空,睡得很香恬,还做了个不错的梦,在梦里,36岁的她居然被流氓调戏,并且有中国式英雄救美……可是当梦与现实结合的那一刹那,残酷的物体出现,十一给她下了禁酒令,看来中国是不能再留了。芭芭拉梦幻的眼神覆上浓浓蓝色忧虑,揉着蓬乱的头发走出卧室,小约翰正蹲在地板上摆弄一串长火车。“嗨,宝贝儿。”她打招呼,走过去给儿子一个吻,顺手拿起茶几上吃剩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小约翰头也不抬:“下午好。舅舅说你醒了给他一个电话。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回波士顿?”他把火车举起来驶向母亲,偎进她怀里,“老约翰的生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