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分开后只偶尔通过电邮联系,可这么久以来,芭芭拉仍是她唯一可以说很多话题的朋友。

即使如此,面对她凶神恶煞的关心,连翘还是选择缄口。

如果说隐私是一个成人的标志,她真不想长大。可有些事情独自面对比分担来得容易,尤其是必然只能接受而无法改变的事情。也许并不是今生的因果,但总会给人“注定”的感觉。哪怕你所承担的,远远超过了你应该承担的,还是会一肩负起,久之会习惯这沉重。

只是仍有梦魇,像厉鬼压身。

当记忆里某片鳞甲被剥落,便露出柔软皮肉,一触即鲜血淋漓。

凌晨两点,刚与酒鬼芭芭拉分开没一个小时,连翘刚睡着就发噩梦,用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醒来。机械地敲着酸疼的腰腿,汗渐渐凉下来,梦中逃命的辛苦犹在,令她再没法入眠。起身旋亮台灯,目无焦距地望着不知名空间。稍顷神智复苏,忽然感觉段瓷会给她打电话,这感觉持续了好半天,手机还是淡定地躺在床头柜上。

灯亮了整夜。

数十公里外许欣萌的卧室也充斥着泛黄的弱光。幼儿园明天有郊游,她睡得很早,迷糊中知道段瓷回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她翻个身又睡去了。

段瓷洗完澡出来,将台灯拧到照不见许欣萌的角度,亮度也调得很低,抱着电脑浏览各大门户网站的行业动态,免不了有新尚居的内容,一些报道让他失笑。

许欣萌揉揉眼睛:“十一……?”

段瓷应一声,下巴轻转,视线却没从屏幕上移开。

她伸手抚抚他的小臂:“怎么还不睡?”

他扭头看她,脸上还留着笑意:“再过一会儿,你先睡吧。”倾身给她个吻,“用关灯吗?”

“不用,光线太暗看电脑对眼睛不好。”她将脸藏到他身体遮成的阴影里,“不过你要早点睡。”

他点点头,随手将她散在枕上的长发理顺。心里还惦记段超的下落,拿了手机去客厅打给美国的爸妈询问。

老段鬼祟地躲开妻子接电话,听见儿子没报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暴跳如雷,骂那事端:“眼看四十的了还当自己小孩儿,快气死我了!你妈那儿我还瞒着呢,让她知道还不得犯了病。”又要表达愤怒又要压着嗓子,音量像海浪一样忽高忽低。

段瓷也是按一肚子火,却得笑着劝他:“放心吧,那么大人丢不了。估计是怕见到我就被送回去,晚两天能来信儿。再说还带着宇宙呢,能疯到哪儿去。”

“宇宙,唉……”他心疼地叹息,“你说这人多不懂事儿吧十一!自己折腾就算了,孩子那么小,还非带着一起。”

段瓷耐性子安抚,又被叮嘱一遍“打电话小心别让你妈听出来”,这才收线。

折折叠叠翻盖,踩不着底的心慌,气得他一点儿睡意都没了。凌晨两点半,午夜档的海外文艺片,颇有催眠效果,只是沙发越睡越热,睡而复醒数番。

电视机亮了整夜。

第五章

睡一宿沙发的人,自然摆不出笑模样,段瓷提着电脑进入公司,脸跟电脑包一个颜色,众人无不费解。新尚居漂亮地借力顶尖同行亮相顾问行业,为业界津津乐道,大老板亲自从香港飞回为新顾问公司总裁下聘书,然而这片风光的总策划师段瓷,近日却债主门前坐似的愁眉紧锁。

总裁特别助理邰海亮奉命打过几通查询电话,对上司的烦恼略知一二。有分寸地做主推了不少可去可不去的公关活动,总机电话也亲自过滤,非紧要事一律称段总出差在外地,不日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