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3)

那时的连翘,找不自我生存价值,卑微苟活,神经虫翼般薄弱,草木皆兵……当年那耀眼得让人不正视的女孩儿,差点毁了。

安绍严不堪再回首,胃有一丝明显的抽痛,伸手取过酒杯。

连翘正发现一处小错,想敲键盘修改。二人手臂空中碰撞,红酒洒在她袖子上,电脑上也溅落了几滴。她低呼一声,慌忙去抽纸巾。他也正倾身,她的额头冷不防撞过来,撞掉了眼镜。连翘攥着纸巾愣住了。

安绍严有着她见过的最宁静的眼睛,轮廓精致美好,两只瞳仁纯黑,连翘小时候很喜欢盯着它们,看自己小小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上面。

后来他和美茶离开深圳,不久夏初出事,连翘病了一阵。好起来之后才听人说,美茶生了个女儿,难产而死,方家的人抱走孩子,挖去安绍严一只眼睛。

再之后的见面已是几年后,她看见的安绍严,照样言笑动人,便不敢去想象那墨镜下血淋淋的过往。而小寒到底是在连明云的干涉下,被送回安绍严身边,那只眼睛却为美茶陪葬。  装了义眼座的眼眶尽管没有过份变形,但敌不十几年岁月,终是细纹遍布,对比另一只的辉煜流转,假眼球更是暗哑无光。

他不自在地拨拨被镜腿刮乱的头发,“害怕了吗,小翘?”

连翘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只是摇头,悲伤震耳欲聋。她感觉整个颅腔嗡鸣,而后是非常强烈的疼,连绵不绝,再也支撑不住地伏在他腿上呜咽成啼。

安绍严心疼她的心疼。她不知道,他的那些过去,而今唯一令他难受的,就是要惹她伤感。  他任那些灼人的眼泪浸湿自己衣物,抚着她柔软的发,并不开口哄劝。

受伤了可以自愈,不能被关切,心一软,疼痛就会加剧。人是这样一种动物,越强悍,越如此。  连翘问:“安绍严,你后悔吗?”

他只是说:“都过去了。”

连翘说:“你为什么能这么勇敢呢?”

安绍严擦着她的泪,眼中的温柔真实明了,“我还有小寒,还有你。”他告诉她,“忘不了的事别勉强,你可以后悔当初,也可以憎恨,可以不面对,但是不能因为它的存在而止步不前。小翘你学东西不是很快的吗?学着勇敢一点儿吧,好不好?我不想再担心你。”

毛巾浴袍雪白的袖子上,一朵艳丽诡异的酒花浅浅氤开。她抬头看进他的眼,没有任何阻挡,直望见满满疲惫,掺杂一星她难解的情绪。心脏莫名紧迫搐动了几下。

段瓷在凌晨醒来,窗外微白,不知怎么再也睡不着,窗子拉到最大,还是闷热烦躁。看看卧室空荡荡的墙壁,考虑往上面装一部空调。

这个周末他把所有事都推掉,享受着无聊。白天去商场视查杨霜工作,正逮个溜岗的现形,拦下来敲了顿竹杠。杨霜说我正好也有事找你,拉他钻进烤肉店。段瓷直觉没好事。  杨霜倒一脸嫌弃,“坏事儿本来也不想找你,还不是因为狐狸出差了。”  段瓷郁闷,连翘出差,他好像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杨霜也没什么精神,蔫头蔫脑点过菜,大中午还要了瓶小二,肉没烤熟,酒下了一半,唉声叹气道:“早上文爷来电话了。你知道他这回干了什么让我无法承受的事儿吗?”  段瓷心里有气,恶劣答道:“给你找一后妈?”

不想杨霜冷冷哼一声,“差不多,给我介绍一女朋友!深圳店里的,说下个月就调到北京来。”  她来了琳娜去哪?段瓷挑眉,“你同意了?”

“我脑袋让驴踢了啊我同意?”他怪叫,“我给那边店里打电话打听,据说长得虽然不算漂亮,但气质极好。听听,当我面儿都说长得一般,那还能看吗?”

段瓷无可救药地看着他,“你也没别的惦记了。”

“老头儿本来也就稍带一提这事儿,哪说哪了,后来抽疯似的又加了一句:‘那孩子就是学历不高,跟你一样没上过大学’。哥啊,可气死我了!”

“那文爷没说错啊。”

“我为什么没上大学啊?还不是念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