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咬得腮腺生疼,不再跟她峙气,揉着耳根吩咐秘书准备会议室。
关于精冶的举动,驻场专组各阶主管意见都很大,总体看来一致倾向认为精冶有意延迟项目开工。一有极端的看法,说他们想中止合同毁约。纵是面对总裁已压着火,被再三返工折腾成半疯的策划人员,话语里仍不免透出抵触情绪。
向来耐心的苏晓妤,此时也露了倦色,整个下午没说几句话,只在临近散会时忽然质疑道:“会不会是地皮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的项目普遍在申办用地手续之前,已开始做规划甚至动工,导致封顶了还没有售楼许可证。原则上来说,政策不允许,但一般开发商对这类文件志在必得。反正签下来只是时间问题,宁可先斩后奏地打个法规的擦边球,谁都不愿让冗长的审批进程影响工期。
对于国企背景的精冶而言,段瓷不认为拿地会对其造成困扰。听到项目组抱怨甲方在将时间耗费在无意义的行政手续上时,脑中隐约有个不成形念头,只灵光一闪,大抵是过于疯狂且不理智的,被他潜意识里给否掉,又记不起是什么了。
诸多需谨慎留意的事项一一交待后,持续半个下午的精冶话题总算告一段落。 会后,段瓷留下几位商业规划总监,磋商下一阶段的内容,又谈起行业动态。有消息说经营型物业的金融政策正相继出台,段瓷想到可向某位财经界精英前辈请教。
不觉已逾下班时间一钟头,秘书提醒到了与总部电话会议的约定时间。
尽管精冶令段瓷及他的一干人马挠头不已,然而总部对顾问公司的现状却很满意。提起精冶的代理,视频中几位董事的脸上更是浮现赞许之色。项目具体进展乏人问及,与这一单的利润相比,他们更重视新顾问的市场占有率和行业生命力。可持续发展才有利润可谈,这群老头子谋略极深,看事酌情恨不得比自己有生之年还长远。
在他们眼里,新顾问公司只是拿到了营业牌照,还算不得正式运转,却已经将精冶这种全球显赫的企业揽为战略客户,单就这项合作本身而言,所创造的无形价值,已经远超过了它的直接收益。由此认定大陆市场形势利好顾问行业,新公司前途无量。
一整天待在室内,段瓷嘴里泛苦。小邰叫秘书订的晚餐,他也没动几口,让二人先行下班,自己又打了几支电话,这才提电脑离开办公室。
坐进车里拨通连翘手机时,她仍在公司,居然比他还操劳。
听筒有敲打键盘的轻微声响。她似乎在让助理为她打印东西,刻意避开手机说话,指令廖廖几字,简短明确,音色是她的,润软柔糯,语调却不带起伏,与他印象中的狐狸腔判若水火。 段瓷他想像不出她忙碌的样子,却觉得一定比她歪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看选秀节目的姿势好看。 那种命令的语气非常适合她。
上大学起就鲜少涌现的无聊好奇心瞬间爆发。
连翘拒绝他的探班,“你也忙一天了,早点睡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安绍严把车子抵给我做加班费了。”
镜片下两抹清浅嘲色,车都会开了,真是士别三日,烟袋换炮。段瓷哼道:“等着吧,我去接你,还没吃饭呢。”
连翘喂了一声,确定电话已挂断。过两秒钟才咧嘴失笑。好没逻辑的段瓷,接她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他家厨子。
段瓷倒是认当她的司机。新尚居到恒迅再到连翘家,就快成为北京城里他最熟悉的一条路线了。九十点钟路况良好,只可惜全程路段测速监控,心飘得车不飘得。
抵达楼下,不等他叫人,电话抢先响了。
美国长途。
老约翰真诚地抱歉,因为段瓷来美国时专程去研究所找他,他人却不在。 段瓷是想着顺便见他一面,看能否幸运地拐回一个半个进修生支援中国商业地产行业建设,可惜没有事先摸准日程,被告知威廉姆斯教授几个小时前受邀飞去了华盛顿参会。若非惦挂太多,段瓷本可为了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等他回来。
“这其实是我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