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曾问教他读书的岑相:“孤的母后,是不是比父皇更厉害?”
岑相似乎颇为意外,问:“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阿陶扳着拇指开始细数:“母后可以随时离宫,父皇却不能;母后可以凶父皇,父皇却不敢凶母后;母后还可以轰父皇出寝殿……”
岑道溪似乎憋笑憋得辛苦,忍着嘴角的抽搐道:“这些话,殿下切莫再同旁人说起。”
阿陶不解:“为何?”
岑道溪说:“陛下和娘娘都是大楚的天,在朝臣和黎民百姓眼中,没有高低之分。”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单从夫妻层面来讲,娘娘是可以比陛下厉害的,殿下心里就明白了,也莫要同旁人道。”
阿陶似懂非懂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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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城门外的官道上就出现了一队车马。
阿陶绷着小脸,看似生人勿进,实则心中颇有些紧张。
走在最前边的那辆马车在城门口处停下,车帘撩起,阿陶看到了那张时常出现在他父皇丹青中的容颜。
第一眼不是惊艳,而是为那人周身的气度所折服。
她平和而从容,像是汪洋大海,能包容世间一切。
阿陶曾在外祖母身上也感受到过那份处事不惊的从容,但眼前的母后,身上明显更多了一股威仪。
楚承稷带着阿陶步下皇辇去接秦筝。
阿陶听见他对母后说:“回来了?”
他母后则是同样平静地“嗯”了一声。
明明是许久未见,但二人却像是从未分开过一般,鲜少互诉相思和离肠。
阿陶想起来的路上父皇交代自己见了母后要说的话,狐疑瞅了楚承稷两眼。
秦筝也注意到了被楚承稷牵着的阿陶,笑着蹲下身:“阿陶又长高了,让母后抱抱?”
阿陶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笑容,想起母后和林昭姑姑都是大楚被载入正史编写了传记的女子,心底又忽生出一股儒慕之情,张开肉乎乎的双臂要秦筝抱。
秦筝抱起他时,阿陶心跳有些快,还有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阿陶记着自己是太子,在外人跟前万不可失礼,小胖手搂紧秦筝脖子时,把眼泪也一并偷偷擦在秦筝衣襟上了。
“外边风雪大,回车上吧。”楚承稷说。
秦筝点了头,抱着阿陶往皇辇那边走去。
楚承稷怕累着她,“你一路舟车劳顿的,把阿陶给我抱着。”
秦筝笑着摇头:“我这两年时常不在京中,鲜少陪阿陶,让我多抱抱他。”
阿陶不动声色地避开父皇,又把搂着母后的胖手收紧了些。
母后身上很香,他很喜欢。
上了皇辇,阿陶怕母后放开自己,索性闭着眼装睡,一只手还紧紧捏着秦筝的衣襟。
秦筝坐下后,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半是内疚半是心疼,索性就这么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着,同楚承稷道:“风雪这么大,带阿陶过来作甚?”
楚承稷一听呼吸声就知道臭小子是在装睡,原本还想让阿陶装可怜让秦筝留在宫中,现在虽同一开始说好的有些出入,不过问题也不大。
他道:“阿陶想你。”
一句话,让秦筝心中愧意更重了些。
她抱着阿陶,靠着楚承稷的肩臂浅叹一声:“是我对不住阿陶。”
她有孕那年,刚好规划完驰道和山海堰的工程,这两项工程,都是要以三五年打底的大型工程。
生下阿陶后的两年,两项工程都已开始动工,但因为复杂的地质地形,动工后也遇到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问题。
山海堰建堤的地方就坍了好几次,民间什么说法都有,秦筝也是亲自去看过了才确定是那片地域地下水含量过高的问题,打了好几口井把水蓄出去了,才解决了河堤坍塌的问题。
这只是这些年她遇到的问题的冰山一角,她毕竟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