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灵却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事在人为。”
说完,她足尖一点,身影很快被飞雪吞没。
沈苓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天命,什么是天命。
气运,什么又是气运。
她想不明白。
……
日子一天一天过,很快又翻过一年,在沈苓的刻意放纵下,长公主的叛军愈压愈近。
春夜的风从支摘窗外涌进来,卷着零落的海棠花瓣,扑在书案上。
沈苓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宫灯投下的影子摇晃着爬上她素色寝衣,衣襟金线绣的凤纹在昏黄里忽明忽暗。
春日的夜还很凉,雪柳探出身子去关支摘窗,忽而望见庭院桃花树下,有道修长的人影。
她吓了一跳,拉窗的手没稳住,窗子发出一声轻响。
沈苓将笔搁下,揉了揉眉心看过去:“怎么了?”
雪柳挠了挠头,指着窗外道:“谢大人来了,方才没看清,吓了一跳。”
沈苓微怔,旋即看向窗外,只见那人一身玄色长衫,手执油纸伞缓步行来,衣袂在夜风的吹拂下,像是一团浮动的黑雾。
走近了,她便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含笑的眼睛。
或许是久病缠身,往日的运筹帷幄的天之骄子,此时身上少了许多迫人的气息,他握着伞的手,瘦的几乎能看到攀爬的青色血管。
她收回视线,看向雪柳,“回去歇吧。”
雪柳躬身退下,和谢珩擦肩而过。
谢珩走进屋内,昏黄的烛火映出他病气的脸和消瘦的身体。
他自顾自坐到沈苓对面,眉目温柔:“怎么又批奏折到这么晚?”
沈苓没有回答,语气淡淡的:“谢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谢珩叹了口气,回道:“的确有些事。”
他站起身,从怀中拿出半边兵符,走到沈苓身边,目光落在她沉静的眉眼上,“我或许…活不久了。”
“这一年来,我时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无数次失去理智发疯,昏迷的时辰也越来越长。”
“郑佩竹不肯交出解药,我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解决办法。”
他顿了顿,俯身握住沈苓的手腕,将她掌心打开,把兵符放了上去,又包裹着她的手指轻轻合拢,一眨不眨的和她对视,眸光温柔虔诚,“我知道你想要皇位,我帮你,好不好?”
“用这北府兵的另一半兵权,和我谢氏所有门人,助你夺得天下,稳坐明堂。”
掌心的兵符有些硌手,似乎还带着谢珩的体温,沈苓莫名觉得有些灼烧。
随着谢珩的话落下,她的心口忽然抽痛起来,那早已被她尘封的情感,此时宛若决堤的江河,灌入她的心肺和四肢百骸,堵住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就这么愣愣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半分虚假。
可没有。
没有别有用心,只有她从未见过的真挚和眷恋。
张了张嘴,沈苓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
“你不是…一心想坐上皇位吗?”
谢珩直起身,把神色怔然的沈苓拉起来,将她抱坐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二人已经许久未有这般亲昵的触碰,她有些不不习惯,侧头躲开,想要起身。
谢珩箍着她的腰,将她肩膀掰正,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以前是我狭隘,认为你入宫是为了皇后之位,可后来我才明白,你也有你的野心和追求。”
“可惜过去的我不懂情爱,自以为是,对你做了很多错事。”
“我明白的太晚了,悔之晚矣,只能一点点弥补。”
他摸了摸她的脸,“这次…你信了吗?”
“信我什么都能给你。”
“你可否…原谅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