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出来吃饭,再不出来可没你的份儿了哦。”
只听得药房里传来一声急匆匆地“欸”,紧接屋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谢苓的目光穿过半支起的窗扇,瞧见了禾穗痴迷制药的父亲。
和她想象中不同,禾穗的父亲看起来并不文弱,不似一般大夫郎中,倒像是个……屠夫。
约莫四十来岁,又高又壮,胡子拉碴,头发上还落着草叶,身上穿着件和样貌不太符合的灰蓝色长袍,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有种屠夫装文人的怪异感。
谢苓收回视线,心中对这对父女更加好奇了。
禾穗的父亲进堂屋后,谢苓便站起身来,对这他福身行了一礼,真心实意感谢道:“谢苓见过先生,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来日定会相报。”
谢苓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目光说不上友好。
几息后,她微微抬头,便听到对方爽朗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坐下吧。”
谢苓点点头,安静坐下。
禾穗的父亲也大马金刀坐在凳子上,一个劲朝窗户外看,似乎是不太习惯有外人在场,坐立难安的。
谢苓也不是善谈的人,沉默了一会只好礼貌问道:“先生如何称呼?”
禾穗的父亲道:“叫我威叔就行。”
谢苓点头称是,二人又沉默下来。
好在禾穗不过一会就端着汤来了。
威叔一见自己女儿来了,一双虎目微亮,充满凶相的脸都柔和了许多。
禾穗见谢苓和自己爹都默然坐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俩怎么不说话呀。”
说着她坐到谢苓旁边,有些嗔怪:“爹你别虎着一张脸,吓到阿婵姐姐怎么办啊。”
她眸光明亮,眼尾微翘,看起来俏皮活泼。
威叔尴尬得咳了一声,勉强露出个笑来,解释道:“乖女,爹没有虎着脸,刚刚是在想续春膏的事呢。”
禾穗翻了个白眼,说道:“是是是,你没有。”
她转头将手中的木质食盒交给谢苓,说道:“去给你弟弟送饭吧。”
谢苓接下食盒,朝威叔点了下头,起身推门出去了。
站在谢珩屋子门口时,忽然有了个想法她想暗中观察观察,看谢珩是不是真傻了。
对待智多近妖者,总要谨慎些的。
她轻手轻脚走到黑漆漆的窗户前,在地上捡了根碎树枝,蹲在地上沾了点雪水,轻轻戳破了窗户。
她借着院子里灯笼的亮光,朝里望去。
屋里黑漆漆的,她依稀看到谢珩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又凑近了几分,里头的人与此同时猝不及防得转过脸来,与她的视线相撞。
谢珩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在黑夜中如同艳鬼泛光的眼,带着湿冷冰寒的掠夺感。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窥视,他起身时长发滑动,遮住了半边昳丽的面,看不清半点情绪。
谢苓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一步,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
他好了?
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装的?
猜测间,屋里的烛火亮了,自窗纱上破了的小孔里钻出一束暖黄的光,随之而来是谢珩清润的嗓音:“姐姐,是你吗?”
“你一天不来找我,是不是生我气了?”
谢苓一时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定了定神,走到门前,拿钥匙把铜锁开了,推开屋门。
而谢珩正在门口站着,等她进屋。
谢苓捏着食盒的手指微收,指尖泛白,迟迟没有踏过门槛进屋。
这屋子又昏又暗,谢珩身量高,在烛火的照映下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将她结结实实埋在里面,像是要把她吞没。
她仰头看谢珩。
只见他乌发批在身后,上挑的眼尾因垂眸看她而微微下垂,长睫下的凤眸漆黑,闪动着清澈疑惑的光泽。
他在歪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