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趁你与驸马近来都住在宫里,那裴禹瑾不知又使了什么手段迷惑淮安侯罢。”康皇后面有愠色。

李康宁眉心微蹙,“淮安侯脑子是不是灌满了水啊?儿臣都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随了他了……”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康皇后眼皮子直跳,赶紧打断女儿,“驸马瞧着也挺正常的,应该不会的。”

李康宁笑道:“好在儿臣的孩子都不姓裴,日后生下来也尽量别让孩子见淮安侯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噤声。

“不姓裴?”康皇后眉尾一扬,“都姓李嘛?”

“正好,日后你父皇给你加封秦王之爵时,宗室里的老古板们更没话可说了。”

李康宁摇摇头,斩钉截铁,“是姓康!”

她本想等孩子出生了再把这个惊喜告诉自家母后的,如今只好实话实说了。

“姓康?”康皇后呼吸微滞,茫然了片刻,“你与驸马说过吗?”

“说过了,他没意见。”李康宁浅笑盈盈。

康皇后仍觉不可思议,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先儿女的名讳里皆含有她的姓氏,她已是心满意足了,没料到女儿还会让孙辈继续随她姓康……

李康宁把脑袋靠在自家母后的肩上,瓮声瓮气道:“因这桩事,儿臣还有个旁的想法,到时还需要母后帮忙劝劝父皇的。”

“宁宁你说。”康皇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母后也知道,儿臣在京城乃至直隶一带开办了数十座女童学舍。可儿臣却发现这些举措只治标,不治本,天底下还有无数儿臣无法顾及的女童们,因重男轻女之风,处处备受苛待。”

“归根到底,不过就是因男子能传承本家姓氏,能继承家业。”

“可若是女子也能传承本姓,也能继承家业呢?”李康宁语调坚定。

“哪怕一时间不会有大的变化,但长年累月下来,说不定就能让女子的处境改善些呢?”

“哪怕只改善一点点。”她又低声补了句,眸中跃动着光芒。

康皇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儿臣最近几个月把《大周律》仔细研读了几遍,发现里头有许多关于不合理之处,都是亟需修改的。”

“比如,子女必须冠父姓这则律例,应改成既可随父姓,又可随母姓。”

“还有无夫无子的寡妇可立女户这条律例,应再添上独女、孤女亦可立女户,继承家业……”

康皇后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儿。

日光从门窗外洋洋洒洒透进来,少女脸上的神采飞扬与朝气蓬勃愈发压不住。

良久,康皇后轻笑,“好,母后跟你一起试试。”

骐骥过隙,转眼已是数月过去。

年关在即,京城内外银装素裹,漫天飞雪。

夜深,裴翊之半梦半醒间,手上蓦地触及一抹滑腻的粘液,他霎时坐起身来,心跳如擂鼓。

“宁宁,醒醒,你羊水破了。”他轻摇了下酣睡中的少女。

随即他迅速趿鞋下地,朝外扬声吩咐人去喊稳婆和太医过来。

李康宁揉了揉眼睛,忽觉小腹隐约传来一阵坠痛。

她小脸煞白,小声嘀咕:“裴翊之,我好难受呀……”

裴翊之的心像被冰锥狠狠刺痛,“对不起宁宁,都怪我,是我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生了!”少女鼻尖泛酸,眼眶蓄泪。

男人眉头紧锁,连连应下,“好,咱们再也不生了。”

话音刚落,时刻守在翠微殿内的太医和稳婆们火急火燎赶来。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帝后、太子夫妇、二皇子夫妇全来齐了。

李康宁在稳婆们的搀扶下试着在产房内走动了一会儿。

如今她怀胎不足八月,肚子比许多足月生产的妇人都大得多。

如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