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声势显赫,还嫁了个如意郎君。”
夏婆子道:“谁说不是,只可惜命薄,无福消受,竟掉进荷塘死了。”说到此处,谁都没留意婉玉悄悄侧过脸对着墙,眼泪顺着眼角静静滑了下来。
那夏婆子接着道:“这杨家来历亦不简单,祖上便是皇商,惯做丝绸生意,自是阔绰,金银珠宝享受不尽。杨老爷子前年病死,杨老太太健在,二人只有一个儿子唤作杨峥,娶了婉姐儿的姑姑柳氏,育有三子两女。大儿子杨昊之跟着杨峥做了商贾;二儿子杨景之,听说是个怯懦性子,媳妇儿是柯家大小姐,闺名唤作颖鸾,精明强干,玲珑八面,过门后一无所出,却不让杨景之纳妾,去年杨老太太发话,把身边一个大丫鬟配给了杨景之,开了脸做了姨娘。柯氏明里头未说什么,到年底那小妾便不明不白死了,可见她手段厉害了。”
红芍听到此处,因自己也是个丫鬟,不由兔死狐悲叹了一声。夏婆子道:“这杨家老三杨晟之却是个顶不起眼的庶子,在家里唯唯诺诺的。一心想走仕途,读书读得一股书呆子傻气;这杨家的大女儿杨蕙兰嫁了外省大户,二女儿杨蕙菊还待字闺中,但已和梅家小儿子定了亲。”
红芍道:“这两家倒是亲上加亲了。”
夏婆子道:“可不是,那梅家的小儿子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俊俏儿郎,且前程远大得很,杨家是要死死抱住梅家这棵大树了。”
婉玉心中冷笑,脑中思绪纷纷,药力上涌,不由昏沉沉睡了。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年幼,不过六七岁光景,一日在书房对着爹爹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她爹爹喜得将她举起来道:“此等聪慧,男子亦不及也!”说罢又面带痛惜,摸着她的头怜爱道:“可惜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子,博个功名在身,又何惧身残?”
梦又转变,转眼间她长到十五岁。在家中后园子里看书,忽而一阵风起,将她放在石桌上的几张花笺吹远,直刮到一双青皂靴旁,那人俯身将花笺拾起,看了一遍,而后含笑望着她道:“这是姑娘做的文章?真是好文采。”她抬眼望去,那男子十六七岁年纪,长身玉立,身穿雪青色长衫,风度翩翩。她素来深居简出,几乎不怎么见人,如今被这样清俊的人物一赞,脸儿瞬间红了,低着头,她素性淡然,但此刻不知怎的,心里头突然因为自己是瘸子难堪羞愧起来。
过了几日,她娘亲拉着她的手儿笑道:“我儿好福分,杨家派人来提亲了!那杨家大公子你几天之前在园子里碰见过,斯文儒雅的。我原本想着多备嫁妆把你嫁给个家世清白的读书人家便好,谁想还能结到这样一门亲,那杨昊之说,他就仰慕你的文章锦绣,满腹诗书……阿弥陀佛,看着你出嫁,我也便知足了……”她爹爹却皱着眉道:“那杨昊之风流自赏,他的事情我是有所耳闻的。我怕他此番攀亲不过看上咱们家世,英儿嫁过去受苦。”她垂下眼心中酸楚,只觉若是能嫁如斯俊伟丈夫,即便是凭借家世也无有不可。
梦境之中转眼间又过了一年。她怀了孩子,夫君恐她寂寞,便将她从小的玩伴柯颖思接到杨府小住,陪她说话。她因着天生残疾,故而身边没什么伙伴,唯有柯家的二小姐柯颖思自小陪着她一同说话,做做针线。如今柯颖思的姐姐又成了府里的二奶奶,与她成了妯娌,于是二人走动便愈发频繁了。这一日她将下人打发了,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去书房看书,不多时便听外间传来推门声和脚步声响。只听她夫君杨昊之的声音道:“有话就这儿说吧,这里素来清静无人。”
柯颖思声音尖锐道:“杨昊之,我今日便要问你个痛快话儿!总说让我等,这如今要等到什么时候?爹爹已经给我定了王家那门亲,可……可我早就把清白给了你了!你个挨千刀的陈世美,你说,这可怎么办!”之后便是嘤嘤哭泣之声。一席话,直将她霹得五雷轰顶,整个人僵直成石头一般。
杨昊之温言软语道:“思妹妹,你我二人青梅竹马,是从小的情分,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么?只是爹爹的意思,我不得不娶了梅莲英,如今她又有了孩子,在这节骨眼上,你我之事我自是不好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