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抱起,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他走过的路,血迹蔓延。

颤抖着开了门,他和正准备敲门的方徽四目相对。

“老师!!!”

方徽望着江津河怀里的人,瞬间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他没想到,再见到老师会以这样的景象。

那次见过江津河以后,他收到了老师发来的第一条短信。

“等你和梁惜考上A大后再见喽。”

因为这一句话,颓废的方徽又重燃希望,不要命的学习,仿佛是被人上了发条的老旧机器人。

在拿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天,老师又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是一个地址。

他怀着激动兴奋,专门好好收拾了一番才去见老师。

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花朵枯萎了。

“失血过多,你们送来的太晚了。”

医生的话更像是宣布了两个人的死刑。

方徽眼睛已经红了,他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挥向仿佛失了魂魄的江津河。

“杀人犯!是你!是你胁迫了老师。是你!!是你害死了老师!为什么,为什么是老师!”

他拳拳到肉,江津河失魂的,任由方徽把他按在地上打。

周围的几个医生连忙拉住方徽。

“这里是医院!”

“去你妈的!放开我…”

一片混乱中,江津河睁着已经肿起来的双眼,艰难的,痛不欲生的爬向被推出来的,躺着老师的担架车。

“呃…呃…”江津河费力的张口,却发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的声音,宛如破败的老旧鼓风机。

好像一副濒临死亡的哮喘病人的模样。

老师……

他伸手,大喘着气,蜷曲的手指挣扎了许久终于抓住护士的裤腿。

别走

他嘶哑着声音,想要大吼,却只能徒劳的做出一个嘴型。

可这么用力的他,在护士看来,只是被风触碰了一下,望着老师被推走,他的头仿佛被一个大大的锤子砸了一下,眼前昏黑一片时,他听到许多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医生,这个人晕过去了!”

“老师”

“你冷静一点…”

……

不知睡了多久,江津河意识清醒时,第一眼只望见了一片白。

空寂的白。

江津河被刺了一下,晕倒之前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他是怎么愉悦开心想要拿着录取通知书给老师看的,结果,他看见了……

他宛如被这潮水冲上来的一条渴水的鱼,无力的在沙滩上挣扎。

方徽说得对,老师…是被他害死了…

好多天,他过得浑浑噩噩。

他沉默的看着老师被梁惜的妈妈带走,沉默的看着老师在阴雨朦胧的天气里下葬,沉默的看着梁栗濡为数不多的亲人为他哭丧,沉默的承受着迟临晚疯狂的,仇恨的报复……

宛如一个进水坏掉的老旧机器。

什么都无法令他的空洞的心起一丝波澜。

只有面对梁栗濡的墓碑时,他寂静的眼眸才有了一丝亮光。

这是梁栗濡走后的第八天。

江津河跪在他的墓碑前,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梁栗濡说。

可他张了张口,喉咙撕扯到有血腥味涌起,却连一个字节都没有发出。

江津河已经失声八天了。

他的额头抵在墓碑前的阶梯,双腿贴地跪着,这是一个很虔诚的姿态。

天空翻涌着灰色的云,似乎有蒙蒙小雨落下。

“砰砰砰”

不知道是雷声还是额头的撞击声,持续了很久,似乎还掺杂着困兽般的嘶哑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