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郭氏便忍不住哽咽起来:“那老妖婆何曾正眼瞧过我?便是我熬到了孙子都满地跑了,她还不是说作践我便作践我吗?”
她抹了抹泪,咬牙切齿恨恨道:“我就不明白了,虽然我郭氏一族没落了,但也远比那小门小户出身的沈氏要强上不知多少,同是镇国公府的媳妇,为何那老妖婆偏偏就能对那位高看一眼,对我便是这般对待。”
这郭氏原也是侯门之女,只因父辈卷入武帝时期的夺嫡之争,郭氏一族才被褫夺了爵位,如今的郭氏子弟亦是没有成才的了,郭氏一族便也没落了下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郭氏一族再是不济亦是要比在京中毫无根基的沈家要强许多的。
郭氏便是不服气这个。
通透的人便是能愈活愈明白,成为一个有智慧的老者,狭隘的人纵是熬到头白齿落,亦是活不明白。
虽同是出身不高,甚至那小主母的出身还远远不如郭氏,但经不住人家有智慧有心胸又会做人啊。
自嫁进镇国公府这一年来,人家上敬长辈,每每老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这小主母便是衣不解带的照料在侧,他们家这姑奶奶却是躲在屋子里偷着乐,巴巴的盼着婆母早死。对下,那小主母亦是没得说,这阖府里的妯娌小姑子小叔子的哪个不与她亲近呢,便是对待下人们,人家亦是能做到处事公正,松弛有度。
小主母虽然年轻,但掌家这一年赢得的口碑,是自家姑奶奶钻营操持了一辈子,都没能得来的。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高门里的媳妇自然是不好做的,只有那有本事的人才能做到游刃有余,没本事的,只能一辈子憋屈了。
偏偏郭氏是个既没本事又心高的主儿,这日子又哪能好过。
郭氏一回来,西苑闹腾得厉害,李显夹在母亲和媳妇中间两头受气,他便更不爱在家里待着了,得空便去水儿胡同寻媚娘纾解。
这日,他刚踏进外室的大门,媚娘身边的贴身丫头小红便喜滋滋的迎了上来,见了李显忙不迭的躬身道喜:“恭喜大爷,贺喜大爷。”
李显这几日被老娘折磨得身心疲惫,见小红这般,他皱眉道:“我有何喜可贺?”
小红起身,喜着道:“您快进屋去罢,姨娘正在屋子里候着您呢,这样的喜事还是让姨娘亲口告诉您才好。”
李显听了小红的话,加快步子进了屋。
媚娘正老老实实的卧在榻上,见李显进来,她这回倒是没有赤着脚扑上去,只是笑意盈盈的望着李显道:“妾身终于将郎君盼来了。”
李显上前,爱怜的看着媚娘问道:“我一进院子便听小红说,你有事要告知我?到底是何事?”
媚娘顺势依偎在李显怀中,抓住他的手附在自己的小腹上,含羞带怯的回道:“我有了。”
李显愣在原地,好半响没有回过味儿来。
媚娘抬起头,盈盈的目光看向李显:“奴家怀了郎君的孩儿,郎君不高兴?”
妾室能不能生子,都是正妻说了算,正妻若是不想妾室有子,便是要按时送去避子的汤药,命人盯着妾室喝下。
这媚娘在西苑时,秋嬷嬷可是回回都要准时送去避子的汤药给媚娘的,所以即便是李显再宠爱她,她也没能怀上,即便是搬出了西苑,李显记得没回她来,秋嬷嬷也必定神通广大的命人及时给媚娘送药的。
李显皱眉问道:“你出来后,徐氏不是回回命人给你送避子汤了吗?”
媚娘没有回答李显的话,狐狸般娇媚的小脸儿立马沉了下来:“听郎君这话,便是不想要这孩儿了。”
说着,她便赤脚下了地,没好气的冲着外间的小红唤道:“小红,去抓一副落子汤来。”
小红连忙跑了进来,见主子气呼呼的模样,回道:“姨娘,您这是作什么?”
媚娘剜了一眼一旁的李显,气着道:“大爷不想要这孩子,你去抓落子药来,我这就打下他,省得惹大爷心烦。”
小红听了媚娘的话,连忙给李显跪下,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