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突然心生悲凉，那不是他的悲凉，而是艾德里安的悲凉。

安格尔的孩子也许可以不是雄子们的领袖，但也绝对不能沦为雌子们的玩物。

否则，如同雌子们一样，艾德里安宁可杀了他。

只是和雌子们不同，艾德里安在杀他之前，会费尽心机让他走上一条艰难而困苦的道路，只有在他彻底无药可救的时候，他才会真正下手。

又或者，看在相处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艾德里安会找人为他整容，改名换姓地活下去，但是这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奥罗拉·斯特林终究是死了。

艾德里安看着孩童的脸上出现不属于他年龄的悲凉，又悠悠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溢出的精神力游丝。

过了好一会儿，奥罗拉才从那悲凉之中脱身。

他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抱住了艾德里安的大腿在被艾德里安精神力感染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理解了艾德里安，原谅了艾德里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是怎样一个冰冷残酷的世界。

弱肉强食，赢者通吃，弱者全输。

艾德里安摸摸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据说父亲小的时候，帝国还是雌尊雄卑，雄子们小时候被关在维西学院，长大嫁人后被关在雌主的家里。”奥罗拉问，“作为一个雄子，他是怎么做到现在这样的呢？”

嫁人，在卡曼帝国和曙光帝国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曙光帝国意味着雄子雌子彼此相爱，卡曼帝国则是毫无选择的人身依附，所以盖尔听说他想长大嫁人后会气得那么狠，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格洛克叔叔把安格尔哥哥当雌子养。”艾德里安说，“安格尔哥哥小时候吃了很多苦，长大后也很累，他杀了很多很多雌子，也有很多很多的雌子和雄子为他而战死。”

在最后那一场灭亡帕提亚神圣帝国的战争中，卡曼帝国这边死了一万多名成年雄子和二十三万的高级雌子，中级雌子和低级雌子更是数不胜数，而在卡曼帝国的内战之中，死亡人数更是这个数目的两倍多。

“所以我一直觉得，安格尔哥哥最后选择陪父亲去死，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喜欢父亲，而是因为他已经太累太累了，而父亲提供了我给他，让他明白，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会为他看顾好这个国家和你。”

艾德里安蹲下身来，平视着奥罗拉的眼睛，“每一代雄子都有自己的责任，爱德华殿下将雄子们团结在一起，萨菲殿下为雄子争取到了部分婚姻自主权，格洛克叔叔和罗尔叔叔他们为雄子争取到了财权，安格尔哥哥又为我们争取到了军权和人事权，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要非常努力地去平衡这个国家，才能让曙光帝国延续下去，而不是昙花一现匆匆即逝。”

“安格尔哥哥指定的继承人原本是我不是你，让你成为皇帝是我的私心。”他低声说，“你要恨的话就恨我和父亲吧，不要恨安格尔哥哥。”

他知道这样的责任对于一个五十一岁的小雄子很残忍，可是他没得选，不让奥罗拉承担责任，他就得坐看奥罗拉和其他的小雄子们重新沦为高级雌子们的鱼肉。

从来没有什么自由，是没有代价的。

他只能尽力为奥罗拉指路，让他走得顺畅一些，却不能代他走完所有的路除非是像父亲对安格尔哥哥那样，　直接打定主意在死前带他去死，可即使如此，父亲也没能为安格尔哥哥冲锋陷阵做完所有的事。

奥罗拉摇摇头，“不是雄父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他握起了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父亲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让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辛苦，我长大以后也要改变这个世界，让以后的小雄子不需要像我这样辛苦。”

艾德里安的神情恍惚起来。

“雄父？”

“只是想起来，很多年之前，安格尔哥哥也不想留在帝星争夺皇位，父亲跟安格尔哥哥说，不喜欢就该努力改变而非逃避，安格尔哥哥答应了他。”艾德里安眨眨水雾弥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