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后。
谢清晏誊过一行,趁着停笔蘸墨间?隙, 鸦羽似的长睫懒掀起些。
他?漫不经心扫过云侵月:“我记着你去岁远赴北疆是为了两国贸易通商, 怎么?,走商太累,云三公子?决计改行写话本了?”
“哎哎, 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并非是我要?问, 而是婉儿关心她阿姐,临幸之?前特意托我问的。”
云侵月装模作样一番,还是没忍住往前凑了凑:“快说说, 陛下究竟如何?肯放你回春山赋闲归隐的?”
谢清晏道:“他?不会放, 不过是利弊权衡,他?没得选。”
作为昔日军师,云侵月显然是最了解谢清晏的人之?一。
听了这话, 他?立刻猜到什么?:“你答应他?条件了?”
“嗯。”
“什么?条件?”
“……”
谢清晏微皱起眉,眼?神沉郁。
正观察着他?神情变化的云侵月心里一沉,刚要?开口。
谢清晏皱眉抬眼?:“你挡光了。”
“?”
“……”
云侵月好险没气死。
带着十足怨气,云侵月从谢清晏的书案前挪开了:“喏!”
他?折扇一敲, 撑着手?肘半压过身。
“说吧,到底什么?条件,能让陛下肯放你回来?”
“我应允他?,四皇子?每年可送来春山,由我教习一月。此外……”
谢清晏停顿了下,提笔蘸墨,一边誊写一边云淡风轻道:“若他?在谢思及冠之?前宾天,我将归京摄政。”
云侵月脸色微变,只是下意识仍捏着半玩笑的口吻:“陛下这是铁了心要?你当帝师啊?只怕帝师好做,摄政王之?位却易上不易退。”
“怕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云侵月顿了下:“你是骂自?己?呢,还是说陛下呢?”
“……”
谢清晏瞥了他?一眼?:“有夭夭的老师在上京,他?想死也难。”
“但万一……”云侵月眼?神里带些迟疑,折扇一指上京,“四皇子?殿下如今看着是脾性温吞,甚至有些软弱,但你们谢家?这根上就,咳嗯,帝王家?嘛,以后可说不准。”
谢清晏闻言微挑眉,直回身,似是如沐春风地笑了。
“帝王家?又如何?,不是还有如我这般良善易与之?辈?”
“……”
云侵月噎住了。
在“翻他?白眼?”和“打不过忍了”之?间?纠结的工夫,云侵月也反应过来,摇头失笑:“怪我。边疆安生已久,见?惯了你这张画皮,都快忘了阎王收是随谁的姓了。”
当初那帮日日担惊受怕于谢清晏这个功高震主之?帅的老臣们,如今在他?祖父府里,酒后闲谈总要?遗憾慨叹几句:怎地陛下生了四个儿子?,后面三个加起来都不及前面那个十之?一二呢?
谢清晏在上京时,他?们忌惮他?提防他?畏惧他?。
如今人已归隐,朝中又念起他?的好了。
即便是谢思将来真想和谢清晏斗,只怕拉上他?两位兄长,也要?再早生二三十年才行。
放下了这颗心,云侵月态度也彻底散漫下来。
他?抱着折扇歪过身,终于有心思去看谢清晏书案上摊开的抄本。
“我刚刚就想问,你如今一无公务在身,二无军报处置,偏偏从我进门开始就没停过笔写什么?呢?”
谢清晏道:“抄书。”
云侵月凑近了,也看清了上面正新鲜落下的笔墨,下意识地跟读:“……牡丹三两……芒硝二两……以水五升……”
话声顿住,云侵月震撼抬眼?:“你不会要?随白商学医了吧?”
“这是替夭夭抄的医典。”
谢清晏懒睖过他?,继续挽袖落笔,“山中见?潮,有些医书古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