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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落后两步,声音哀哀的问着钱炎柱,“差爷,我家相公是不是被人害了?咱们知州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他可得给我老马家做主啊!”

“不是。”钱炎柱想也不想,立马回道。

他侧过头,见罗氏这妇人头发凌乱,眼睛发肿,神情疲惫模样,叹了口气,解释道。

“真的不是,他是自己掉下悬崖的,就是帽儿山那一段窄路,夜里天黑,他打了灯笼就跑马车,唉,结果就出了意外了。”

罗氏不相信,“不可能,差爷,那段路我也去过,悬崖陡峭着呢,我家相公要是摔下去了,他的尸身怎么还能被你们寻回来?”

她咬了咬牙,眼里像啐了毒一样。

“一定是有人害了他去!”

至于是谁,罗氏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闪了闪。

是孔家......

说不得,是孔家人啊!

没道理他们平安回来了,她家相公却死了,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罗氏想着老马临出行说的只言片语,暗暗忖度,那时,老马可是欢喜的多喝了好几口的酒,甚至还大手脚的上飞鹤酒楼沽了一酒囊的上等好酒,说要带着路上犒劳自己。

他可是说了,等妥妥的送了孔家一行人回临沂的谢家庄,谢家人可是有赏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夜里,她家老马多喝了两口酒水下肚,夹着小菜,摇着头,惋惜模样的说了一句,谁让那孔老弟讨了谢家娘子,谢家,有点古怪啊。

罗氏心沉了沉。

是出什么差错了吗?

钱炎柱自然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等内情,他摆了摆手,道。

“嗐,哪里有什么人害了?”

“你家相公能回来,那是他自己付银子托人送他回来的。”

钱炎柱说完,见罗氏还不信模样,怕她回头上府衙告官,大人该说他办事不利了。

他狠了狠心,招呼罗氏走到另一个屋子门口,让她自己瞧里头。

罗氏红着眼睛看了钱炎柱一眼,摔了摔袖子,心里腹诽,道。

这差爷整什么?

神神秘秘的!

她探头,微微踮脚,贴着窗棂,就着那破窗纸往里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看,罗氏好像瞧到了什么惊骇的事,呼吸重了重,当下脸上褪去了颜色,一下子就死白死白的了。

这一处的屋子倒是颇为干净,中间还搁了张有些倾斜的破桌,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屋脚处站了好些人……

只见他们双目紧阖,面色死白,上头有浮毛,唇处乌黑,隐隐有獠牙露出。

直挺挺的,额上还贴了张黄纸朱砂的符,一看就不是寻常东西。

罗氏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两腿一软,几乎是七魂去了六魄。

钱炎柱更没胆,他瞧都不敢多瞧,扯着罗氏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

“瞧到了吧,你家乡相公就是花了银,寻人赶尸赶回来的,义庄里的那些个白僵,那是要回旁人家的。”

“不过你放心,我都问了,你家这个还好,死炁化去,还能入土为安,那些白僵可不成,回头还得渡化的。”

罗氏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神游太虚,浑浑噩噩一般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迈动这一双脚的。

好半晌,她一拍大腿,嚎道。

“挨千刀的啊,银子送回来就成了,怎地还倒把银子花了,送了个自个儿回来呢?”

这,这不是银子没捞着,家里还得紧着又花一笔银么!

罗氏嚎啕大哭,“当家的好狠的心呐!”

钱炎柱:......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瞧着这老马的婆娘罗氏哭丧,钱炎柱觉得,自家的婆娘真是太好了。

人贤惠又善良,还看重自己这个人!

一会儿归家,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