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亦念着祂。
......
拎着铁疙瘩回到甜水巷的顾宅时,天光正是擦黑时候。
纸人畏火,院子里的灯笼是顾春来拿火折子点燃的,待所有的灯都燃着了,他将绳子一拉,灯笼高高挂起,于温柔的春风中微微摇摆。
烛光映衬在地,风来,光影摇动。
顾昭招呼了一声,“阿爷。”
顾春来朝石头花盆中磕了一锅烟灰,回头就见顾昭走来,手中还拎着一团铁疙瘩。
他老花的眼睛眯了眯,道。
“这是铁疙瘩吧。”
顾昭点头,“是啊。”
顾春来不解,“这铁疙瘩拿着作甚?”
顾昭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露出促狭的一笑。
“做个小东西。”
“哦?”顾春来来了兴致。
这些天化雪,泥地湿滑,顾昭拘着他,不让他夜里时候出门。
喇叭藤另一边,老家的老伙计们也回屋歇着了,他这是百无聊赖啊。
见顾昭说要做个小东西,顾春来大旱烟一抽,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跟上顾昭。
瞧见顾昭回头,他摆摆手,眯眼笑道。
“阿爷就瞧瞧,不打扰你。”
他顿了顿,又道。
“阿爷能瞧吗?”
顾昭点头,“当然。”她颇为羞赧,“就是我的手艺可能有些粗糙,不过也没事,这玩意儿不要好看,结实耐用就成。”
最好用个百年,千年。
顾昭在心里偷偷的想道。
……
后罩房处。
这一处和他们刚搬来时的模样差了许多,只见黑泥地整得整整齐齐的,上头种了菜和姜葱。
许是顾昭修行时有元炁溢散,虽然是早春时候,这些菜苗已经长势颇好。
望过去一片绿绿葱葱,鲜嫩清爽模样。
顾春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铁疙瘩在顾昭手中变成了火红的铁水,接着,就见她从家里祖传的宝贝灯笼里提溜出一个小人。
恩,小人。
恩?小人?
倏忽的,顾春来脸上的神情愣住了。
他眼瞅着顾昭要将小人丢到铁水里,有些慌的摇手。
“昭啊,这,这是啥啊?”
“阿爷莫惊,这就是我晌午和你们说的,冲虚道长那恶道。”
顾春来放心了。
是恶道啊。
还好还好,他还以为他家昭儿胡来了。
怕自己打扰到顾昭,顾春来走到旁边的石凳旁坐下,瞧着不再说话。
……
见有阿爷瞧着,顾昭想了想,就没有将命胎丢到铁水中,而是让它悬浮在半空中等着。
那厢,冲虚道长瞧到那通红宛若岩浆的铁水,不屑的冷嗤了一声。
小人儿负手而立,硬气道。
“顾道友,你也恁的小瞧我冲虚了。”
雷火之罚他都受住了,又何惧这小小的凡间铁水。
顾昭点头附和,“是是,道长最是英勇了。”
冲虚道长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团上,得了肯定,反倒气闷又阴郁的扫过顾昭一眼了。
顾昭不理会他。
只见她手诀翻飞,那通红的铁水一点点的塑形,先是上头的铁棍,接着是下头圆圆如水瓢一样的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