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顾小昭瞪人还真有两分吓人!

......

谢福文和褚氏喝了热水,寸断的肝肠缓了缓,这才停歇了哭泣。

两人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捧着黑瓷碗,眼神呆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昭叹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遇到让自己悲伤的事,从不信到崩溃,再到晃神发呆,这时连神魂都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心里空空荡荡,就像是一直踩一直踩,却怎么的也踩不着脚下的地。

旁人劝说无用,只能自己慢慢的一点点想通,再放开……

......

“来了来了,桑阿婆来了!”

西面有脚步声传来,不知道是谁不经意瞥见,当即大叫起来。

大家伙儿一下提起了精神,转头朝西面瞧去。

顾昭也瞧了过去。

只见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微微躬着身,手中拄一把红漆木雀首的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来。

杖身并不是笔直的,而是蜿蜒有节,弯曲处的线条打磨得十分细致,隐隐似有光泽漾出。

顾昭抬头。

“谢家子在哪儿?””桑阿婆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暗哑,说话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毕竟上了年纪了,她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

细薄又稀疏,但桑阿婆却梳得很整齐,每一根头发丝好似都贴着头皮,低低的坠在后脖处,只用一根简单的红木簪子点缀。

……

“在这,在这,阿婆我在这。”

谢福文连忙站了起来,他旁边的妻子褚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谢福文:“这是我家婆娘。”

桑阿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撩起眼,环顾了下四周,视线扫过顾昭时,顾昭有一瞬间的发僵,但桑阿婆的视线却没有停留。

顾昭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这是想让人察觉出不对呢,还是不想......

记忆中的小顾昭,好像真的,真的就只有自己记得了。

......

桑阿婆是个利索人,她问明了艄公谢振侠的生辰八字,又取了谢福文两滴指尖血,特意取的是无名指的指尖血。

无名指通心,取父子连心之意。

桑阿婆松手:“好了。”

褚氏连忙拿了帕子出来,准备替自家相公包扎,却被谢福文一把推开了。

“我不用。”

就这点伤口,再迟一会儿包扎,它都得结痂了!眼下还是爹的事要紧!

……

众人几乎是秉了呼吸去瞧桑阿婆做法施术,顾昭更是看得认真。

桑阿婆拄着杖,脚步颤巍却稳定的走着罡步,她手中一柄三清铃,闭着眼,因为年迈而有些干瘪的嘴里不断的有咒语溢出。

含含糊糊,声音越来越密,手中的铃铛也越来越急……

顾昭凝神,那声音越积越多,好像达到了临界的地方,砰的一声炸开。

倏忽的,桑阿婆脚下的步子在顾昭眼中看不见,声音也不再……她眼中只有那似是脚步带起的气流。

莹莹似有罡劲。

那一瞬间,对照起《太初七籖化炁诀》中的口诀,以前一些似懂非懂的地方,就像是一层看不清的薄膜被打破。

刹那间,顾昭只觉得似有一道清流拂面而过。

再睁眼,桑阿婆的脚步在她眼中越发的清晰,甚至在她迈脚的前一步,顾昭便已经预判了她的脚步。

顾昭在心里默念,目光在桑阿婆蹒跚的脚步上游走:……坎水多波急......艮山不出其......坤德合无疆......

一阵风来,顾昭朝樟铃溪江面望去,面上有困惑,没有,这一通招魂问鬼,什么都没有。

顾昭的视线落在案桌上那碗沾了鲜血的清水。

如果生辰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