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笑舸的脸僵了僵,随即嗔道。

“相公讨厌!我也是女人家,女人家用点香脂水粉,不是寻常事嘛,这叫锦上添花!”

许靖云却不赞成了。

“那是旁人家,我家娘子天生丽质,姿容出众,自然不需要那等凡俗的胭脂水粉。”

“这些啊,只会遮掩了你的容貌。”

他笑着打趣,手拿帕子沾了竹筒里的水,去擦拭班笑舸眼处的那一处胭脂水粉。

班笑舸躲闪不及,当即被许靖云擦到了。

许靖云愣了愣,瞧着班笑舸眼尾处的小褐斑点,意外于看到的这个小点,半晌后叹道。

“唉,笑舸,咱们也老了。”

往日里时常是灯下看美人,许靖云都没有发现,原来他尤为喜爱的这张面皮,它也老去的一日……

是不是以后也会像他在翘娘的坟里瞧见过的白骨骷髅一样?

一时间,许靖云惆怅了。

“春尽花颜老,属于我们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他瞧着外头的江水惆怅。

班笑舸低垂着眉眼,纤纤玉指紧紧的拽住膝盖上的裙摆,直把那罗绮的月华裙抓得皱巴。

班笑舸的桃花儿眼发狠。

春尽花颜老?

不,她不会!

她永远不会!

.......

六马街码头,谢振侠收了竹蒿,让行驶的乌篷船自己碰上码头边的石头,船身和石头轻轻相碰,船里的人跟着晃了晃。

谢振侠拉长了声音,唱出了艄公特有的号子,“船到嘞!”

他嘴里唱着,手上的动作还快,一下便将船板搭在了乌篷船和石头之间。

小丫鬟想要过去搀扶班笑舸,谢振侠忍不住板了下脸。

“自个儿上去,没见相公还在么,哪就用得上你这小丫头片子的身子板了?”

“船板狭窄,回头一个不留神,那是两人都得跌下去了!”

被这么一说,小丫鬟有些无措。

许靖云连忙道,“香草,你和水蓼先过去,我搀扶着娘子就成。”

谢艄公满意的拈胡子。

这才对嘛!

疼惜婆娘不是嘴上说说就成!

......

许靖云寻了路人问长宁街,这时日头晒,班笑舸带着白纱垂下的帷帽,风撩动白纱,朦朦胧胧可以看出那桃花大眼儿的好容貌。

许靖云道谢:“成,多谢乡亲了。”

他们走后,被问到话的老乡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儿。

“嘿,长宁街的西街?瞧着这外乡人的模样,难道是王婆子家那漂亮孙女的亲爹亲娘找来了?”

“不不不,有点年轻样子。”

“嗐,那等有钱人家和咱们这些泥巴土里淘食的怎么能一样?那面皮风吹不到太阳晒不着,铁定年轻啊。”旁边有人嘘到。

“也是也是!”

……

消息传得特别快,尤其是那等八卦消息,一时间,玉溪镇里好些人家都知道,有人来寻长宁街的王婆子了。

估计是爹娘来寻漂亮闺女了。

正在渔船上打鱼的元伯也听了消息,手中的渔网往船里一摔,撑着竹篙便往长宁街水道撑去。

阳光下,那小麦色的肌肤上有水珠汗珠,肌理清晰有力。

......

长宁街,王家。

王慧心拿了个小杌凳坐在院子里,她脚边有一脚盆,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野鸭蛋。

王慧心打了水,正一个个的清洗鸭蛋,将它们摊开晾在竹盘里。

王婆子洗漱完,拿着梳子梳那稀薄的发,低声问道。

“元伯那孩子和我谈了,想和咱们家说亲,那孩子话虽然少,倒是句句实在,慧心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