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废物!”舒眷芳大骂一声,竟连孩子也不看,转身就走,她出门瞧见一个模样十分标致的男人跪在人群中,抬着头与她相望,不由一怔。
舒眷芳上前几步,将这个男人的面容看得真切了几分,他眼下携着一颗泪痣,妩媚又妖娆,眼尾微俏,一双凤目多情又纯澈,鼻梁正是适中的高度,简直是一张绝色的脸,挑不出半天毛病来。
尤其是他的眼神,含着怯意,又在探究,实在勾人不已。
舒眷芳看得直心痒,柔下声音来,笑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赵韫胸腔中的心砰砰乱跳,几近心梗,他看见这个女人笑起来时,眼角那数不清的褶子,闻见她身上浓到无法忽视的龙涎香,看着她绝不出色,却又吓人的那张脸。
甚至溢出浓浓的兴趣,看着自己的眼神。
从上到下,无一处不让赵韫觉得不适,甚至恶心。
他盯着舒眷芳,身为一个天子,却带着淫.欲的眼神,甚至故作温柔的声音都那样令人心口发腻。
赵韫浑身冰冷,紧紧攥着双手,掌心都被指甲刻出深深的、泛白的印子。
“怎么不说话?”舒眷芳等得有些着急,不悦道。
赵韫的声音乱颤着,他低而又低地,回了一句:“云...云烟阁。”
舒眷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便是那个被她要求撤下牌子的侍君赵韫,眼中露出一丝可惜。
“你...还是处子罢?”
赵韫听着这个女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问出他这样的事来,脸色更白了白。
他不是...他已不是了......
现在掀开他的腕子看,只会瞧见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舒眷芳皱了皱眉,心道这个新进宫的侍君性子怎么这般不讨喜,说了两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当即吩咐身边的掌事道:“带个人,让他好好学学规矩。”
掌事李寻低垂着目光,看了赵韫一眼,恭谨回答:“是。”
直至舒眷芳嫌弃地看了赵韫一眼走了,赵韫都未回过神来。
他远远地望着,看着那个陌生女人身边围着的侍从,看着大掌事李寻在她身边点头哈腰,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那个人是当今圣上,舒眷芳。
那...那在他云烟阁躺着的那个呢?
谁来告诉他,那个人是谁?那个和他厮混了整整两月,眉目冷艳的银瞳女子,究竟是谁?
“华侍君,华侍君?”云焕在他耳边唤着,“您怎么了?您没事罢?”
赵韫浑身冰凉。
他缓缓摇了摇头,哑声道:“墨君...怎么样了?”
“主子还没醒呢,唉,太医也没个准话,真不知如何了。”云焕说完抿了抿嘴,起身往里面去了。
赵韫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行往云烟阁。
往事忽然无比清晰地在赵韫脑子里浮现出来,比如那个人,她从来不自称为“朕”,比如她一直叫他们安分待在云烟阁,不要乱跑。
再比如她和别人口中陛下是那样不同,再比如那天小厨房着火,是她亲自灭的火......
还有整整两个月,都没人知道他已经承了圣宠。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她做得那样明显,他怎么就从来不曾怀疑过呢?
那个人,究竟是谁?
天色已然漆黑,赵韫一路行进,精致的凤目已从呆怔,逐渐变为冷厉。
他眸色漆黑,一把推开云烟阁的院门,无甚表情地看着院内。
罄竹和白梅正在小厨房烤红薯,听见响动便抬了头,看向面色阴沉的赵韫,齐声道:“主子!您回来啦!陛下醒了!”
赵韫沉默着,幽冷的眸子睨了那二人一眼,轻嗤道:“醒了?醒得可真是时候。”
“主子......”罄竹有些不解,正要开口说话。
起身只见赵韫风风火火行进厨房,提手就抄了一把菜刀,转身就往主殿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