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调是标准的欧洲口音,和那些美国佬完全不一样,秦罗顿时愣住了。
白猫看着有些踯躅,在面具的覆盖下,居然能够看出一点犹豫、或者说于心不忍的意味来。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无奈道:“OK……”
然后走到秦罗面前,伸手扶他。
“Sorry, honey. 请你理解我……”
秦罗脑子里懵懵的,滞住的思维慢慢转动起来,白猫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扯起来,然后半扶半推地,往码头外走去。
走到那头狼身边时,狼首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依旧对着他,那男人微微垂着头颅,背部肌肉隐约弓起,像是只真正蓄势待发的野兽。
秦罗弱小的本能占了上风,脖子和后背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寒毛,男人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机油和金属味,和危险的荷尔蒙气味混合在一起,刺痛了秦罗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突然挣脱白猫,抱着尼禄冲向狭窄密闭的集装箱堆中。
陈小姐原本就没设什么防备这孩子看起来太乖了,她就跟带着只毛刚长齐的小猫小狗出去遛弯似的,被他一挣,就脱了手。
黑暗中闪电般劈来一条铁臂,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了秦罗的后背心,像捉一只小鸡崽子。秦罗被突然拉住的外套扯得肩膀刺痛,“呜”得叫了声,居然接着往前扑的势头,如金蝉脱壳般从外套里钻了出来,和尼禄一起狼狈地滚进集装箱构筑成的老鼠洞里。
那男人一击脱了手,立刻再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他当机立断拔出后腰的配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可那小老鼠的身影已经钻进了集装箱堆深处,他举着枪半天没射,悬停在了半空。
白猫连忙冲上来拦他,紧张得厉害:“抱歉、抱歉,我的问题。…您现在开枪,可就功亏一篑了。”
男人半天没开枪,却也没收回,僵持许久,才缓缓地低声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小姐“呃”了声,有些心虚,然后立刻打起自己的职业精神,装傻,“谁知道呢?……”
狼手里还攥着从秦罗身上剥下来的外套,毛茸茸的,似乎还带着体温,温温吞吞地陷入了他的手指。男人默默地收回了枪,举起毛呢大衣,粗硬有力的关节吱吱作响,将那坨软绵绵的毛呢捏得皱起。他甚至能够嗅见衣服的主人那股柔软的、草食动物般的气味,带着极淡的汗,从鼻尖滚进肺中。
猎人被逃了猎物的暴戾从胸中沸腾,烧到嗓子眼,男人狼首面具下的眼睛阴沉极了,立刻下达指令:“封锁码头,开始行动,抓住他!”
“呼啦啦”的海鸥腾飞声在秦罗头顶惊起,他背上已浸透冷汗,咚咚的心跳声快要震聋自己的耳朵,四周密闭的集装箱挤压着他,给予难言的安全感。肩膀貌似扭伤了,背上也许因为男人的那一掌也受了伤,浑身都疼,滚到地上的尼禄极为焦躁地咬着他的裤脚,拼命往码头外拖。
可来时路好走,回去却无门了。这座码头方圆百米已被警方围起,秦罗仅是在集装箱的遮掩下偷瞄了一眼,便看见全副武装的警察身上乌黑的装备。
他已脸色煞白,哪里料到教父这一手“钓鱼”,饵料够大,简直钓上来一只鲨鱼!
冷却的大脑断断续续地运转起来他现在这个身份,究竟是算黑手党同谋,还是非法身份的受害人?如果现在逃出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