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极轻,极缓,衣角甚至不曾带起一丝风声,整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刺客投在岩壁上的阴影里。

那刺客尚在茫然四顾,脖颈间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意,不是?朔风的凛冽,而是?金属特有?的寒意。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咽喉便被一道冷光划过,青铜短剑在嬴政指间翻转,刃口精准地避开颈椎骨缝,刺入的深度刚好切断气管却不溅出一滴血。

刺客瞪大的眼睛里还?映着同?伴的背影,身体?却已如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倒,他想要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不受控制地下坠。

最后的意识里,他只看到一截青铜短剑的寒光,在完全?黑暗前的那一瞬,如流星般划过他的眼底。

嬴政左手稳稳托住瘫软的身躯,右手短剑在刺客衣襟上轻轻一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连剑刃上的血珠都不曾惊动?,待到月光重新破云而出时,岩壁上只多了一道倚靠的人影,仿佛只是?困极了在闭目小?憩。

三丈开外,第二名刺客似有?所觉地转身,嬴政的身影却早已隐入阴影,当那人困惑地眨动?眼睛时,一根浸.透夜露的藤蔓突然缠上他的脖颈。

咯啦

轻微的颈椎断裂声淹没在夜风中,嬴政单手提着瘫软的尸体?,另一只手接住对方脱手坠落的环首刀,刀锋在触及枯叶前被他用靴尖轻轻一挑,稳稳落入掌心。

第三名刺客终于察觉到异常,他握紧淬毒的短弩正要示警,忽觉后心一凉。

低头时,一截染血的刀尖正从?自己胸.前缓缓抽出,他想喊,却发现喉间不知何时已被自己的弓弦勒住。

那根他亲手用犀筋鞣制的弓弦,此刻正深深嵌进自己的皮肉。

嬴政松开绞紧的弓弦,任由尸体?滑入灌木丛,他垂眸看了眼指尖沾染的鲜血,随意在那人衣襟上拭净。

夜风送来?前方刺客的交谈声,嬴政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反手握紧夺来?的环首刀,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岩壁下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嬴政的玄色衣袂已掠过第七具尸体?。

他指尖的环首刀滴血不沾,每次出手都精准避开骨骼,只切断要害处的血脉,直到第十个?刺客踩断枯枝时,剩余的人才惊觉同?伴的“歇息”太过安静。

“谁?!”为首的刺客猛然转身,火把照亮了岩壁上斑驳的血迹。

嬴政从?容地从?阴影中迈出,月光勾勒出他凌厉的轮廓,他漫不经心地用剑尖挑起地上刺客掉落的青铜匕首,任其在剑锋上叮当作响,似在把.玩一件玩物。

“看清楚了,”他忽然振腕一甩,那匕首“铮”地一声钉入为首刺客脚前的冻土,距其脚尖不过寸余,“秦王,嬴政。”

他故意将最后二字咬得极重,嘴角噙着讥诮的弧度,月光映在他冷峻的眉宇间,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镀上一层寒霜。

“怎么?”见众人僵立当场,他轻嗤一声,靴尖碾过地上未干的血迹,“尔等鼠辈不是?日日叫嚣要取寡人首级?如今正主在此,反倒不敢上前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将“鼠辈”二字咬得格外清晰,说话间,手中长?剑随意挽了个?剑花,剑锋反射的寒光依次扫过每个?刺客的面容,像是?在清点一群待宰的羔羊。

“秦王?!”刺客首领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狂喜,“天佑我燕国志士!”

闻言,嬴政剑眉微蹙,眸中寒光一闪。

燕人?这倒是?出乎意料,可燕太子丹已死,绝非他派来?的,定是?另有?其人,莫非与刺杀李斯的那批刺客并?非同?源?

嬴政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长?剑,剑锋在月色下划出冷冽的弧光,他语气轻慢:“李斯那天遇到的,也是?你们这等...不入流的杂鱼?”

“休要污我等!”年轻刺客果然中计,“我等为荆卿而来?!”

“荆轲?”嬴政突然嗤笑出声,他果然没猜错,原来?是?为了荆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