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章岳拨通了手机,谭欢抬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他问了对面几句,然后对她点点头。
谭欢松了口气,却完全笑不出来。
好在电话是孟余朝自己打过来的,听他说骨折了,这会儿还能神智清醒地说话,或许没什么大碍。
谭欢安慰自己,但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林章岳照例帮周师傅看路况,抽空看了后排的谭欢:“你家人说情况怎么样?”
谭欢倚在后座上,低声回了句:“说是手臂骨折,听着精神还可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希望没什么事吧。”
“嗯,不会有事的,你睡会儿,一会儿到医院你要照顾人也没办法休息。”
他们到市里刚七点多,夏季天黑得晚,九点才完全黑。
孟余朝就在市里的人民医院。
谭欢问过地址,便直接往病房里奔去。
病房里住了好几个病人,谭欢看了圈,才在最里面的床位上见到了孟余朝。
孟余朝右手臂打着石膏,左手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见她站在床沿,男人诧异了几秒,忙对那端说了句:“回头再聊。”
“谭欢!”他唤了她声。
女人果然黑了些,头发盘在后头,穿着长衣长裤,风尘仆仆,脚上的鞋脏兮兮的,身上也沾着泥土。
他三年没见她了,她是真的狠,他的视频从来不接,看都不叫他看一眼,他偶尔打电话给她,她才接听。
他这惦记着她之前说过签约三年的事赶过来,却没料到出了点状况。
好在女人眸子里含着泪,明显是哭过的模样,她还没到完全不顾他死活的地步,孟余朝暗自松了口气。
“孟余朝,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是不是?!”谭欢气急,红着眼瞪他,“这路分明不能走,你还赶着趟。”
她接到他的电话,路上不知道担了多少心。
原本天气不好,前天市里没有发往帕县的公共交通车辆,孟余朝心急,自己高价雇了辆私家车,中途出了事。
当时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车打滑时拿胳膊挡了下,司机虽然没有大碍,但车子也受损严重。
“姐,你别光顾着骂我,我从中午到这会儿都没吃过饭,医院里的饭太难吃,你剥根香蕉我吃,司机刚送来的。”
“你告诉家里没,你爸知道了么?他有没有人让人来接你回去?”女人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给他撕了根香蕉。
“我又不是孩子,也不是他的兵,不需要什么都向他报告。”孟余朝扭头看向门。
因为有病人,林章岳和周师傅不好空手,两人在一楼超市买了点东西才上来。
“林主任,周师傅。”谭欢站起身迎过去,“我说刚才你们去哪儿了,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们今晚回不去帕县,我帮你们开两间房吧。”
“不用,谭欢你好好照顾病人,住宿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们自己去订。”林章岳看了眼病床上的孟余朝,“这位是?”
谭欢默了下,道:“我弟,右胳膊骨折了,其他还好。”
“这是我们单位的林主任和周师傅。”
孟余朝倒是乖觉。
简单打过招呼后,谭欢送他们到门口。
“那你安心照顾他,我回去帮你补个假条。”林章岳说完,不自觉看向病床,谭欢她弟弟正盯着门处。
不知怎么的,林章岳突然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渗人。
“林主任谢谢你。”
“不用谢。”林章岳走神了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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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天黑的时候,司机又来了,看样子是打算整晚照顾孟余朝。
司机人其实挺不错。
孟余朝对司机道:“我家里人来了,我昨天跟你说的也没骗你,我这儿不用你管,也不会和你打官司什么的,你那个车要是走保险麻烦,多余的部分我可以帮忙出。”
高大黝黑的西南汉子抿唇道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