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眼底划过一滴泪,没有抽回手,心脏被盛满濡热的手掐紧,皱缩,塌陷。
任由人额头抵在手心,发出从未有过的痛苦哽咽。
那么冷漠自制的一个人,如今只外露出丁点从未有过的情绪,就让他支离破碎的灵魂颤动,痛苦不堪。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放不下。
他死过,病过,求而不得过,更是放不下过。
八苦他吃了整整六苦。
全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沈渝空洞漆黑的瞳孔隔绝了那双流泪的眼
他伸出另只手在黑暗无源中颤抖抚在男人眉目,湿润泅红的眼眶涌出道热泪。
还剩什么。
剩什么
只剩怨憎会。
放不下。
他闭眼狠狠抽了口气。
吃痛地拉回了手,也断绝了对方的一切。
放下吧。
放下吧
那晚江湛没有在房里睡,门外也没有响动,沈渝一人在床上睁着眼到天明。
没等他想起身就被抱在满是冷风怀抱里。
太冷了。
身子骨像被泡在冰层里,沈渝想去摸他的脸,却在抱起的腿下感受到包扎的绷带硌痕。
他的手腕...
“你...”沈渝心头一滞,手想去摸,去探,却被一把钳制住。
呢绒生哑的嗓子柔声说着别动,说给他洗漱换衣服。
沈渝低下头听话的没动。
指甲却往掌心里掐。
是了,自已都要离开,还这般假惺惺做什么,他如何与自已有什么关系。
沈渝咽下口心疼由着对方给他穿衣。
一切安静的过份,除去下楼到客厅不时踢开的一地药瓶滚动声外,再无其他。
沈渝被他抱在沙发里搂着。
掌心一下下在紧绷的后背安抚地轻轻拍打。
他说,别怕,他明天就出国,等下会有人来接你,我只是想再抱抱你。
再让我最后抱抱你。
沈渝没动。
却在下一秒闻到厚重血腥味,带着冷风凝固的冽,往他鼻腔里钻。
沈渝抬起头。
一个震颤又让他心惊的念头在心底翁地滑过。
他瞪大眼,一把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强势地在黑暗中去扯他手。
不由分说拽住。
黑暗中传来人挣扎的力,和平静声线:“没事别看。”
“别动!”沈渝眼眶发泛红,开口是一腔别样的抖。
手上力气更重。
这声大喝成功震住了人。
手劲停在半道。
沈渝喉口轻颤,待抽搐的指尖摸到薄层纱布里五条刀痕后
深红的眼直接爆发,沉着嗓子怒吼:“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江湛!”
“你是不是要死啊”
“你到底要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江湛一把拉过沈渝因为极度呼吸而浑身打战的人贴入怀中,不断道歉安抚。
“我的错,别哭,我只是,只是想赎罪,我是真的错了宝宝,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