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好像…不对。

我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他。

……我认识他吗?

他是谁?

…我又是谁?

我跟他……

什么?

头好痛。

好痛。

痛。

痛。

痛。

好难受。

我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话,传进耳朵里的却是和混响杂糅一块的医生声音,飘渺得就像从天边传来。

“想起来什么了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我不…知…道……”

一声哼笑,他又说:“换个说法吧。你是谁?”

我是谁?

我应该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是…我不知道。

明明大脑一片空白,我却听见自己磕磕绊绊的回应:“我、我是…秋……”

我能感觉得到嘴唇在微微张开,牙齿上下两边分离,喉咙里有个什么后鼻音就快要发出来,却又不知怎么地,直转变成了第四声的,“yu”音。

…是本能吗?我一无所知。

几乎也是在一刹那,我感觉医生摁住我的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调笑的语气,尽管声线是冷的。

“错了。”他说,“你是秋炀。”

很熟悉的名字,对我好像很重要。

这个名字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我心底的池水里溅起阵阵波澜,久久不能让表面重新平静。

…但我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思绪混乱着,偶有一秒清醒,像救命稻草一样,我否认道:“…我不是……”

医生又重复肯定了一遍:“你是秋炀。”

我张口像是想再次否认,视线的整个范围内只有飘动的黑白人像,它、又或者是“他”,就这么注视着我,脸颊轮廓线处出现光晕,斑驳陆离。

我看呆了。尽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痴痴地望着。

又有影子浮现、重合,跟其他阴影交汇在一块,扩大面积模糊不清。

哒哒的皮鞋踩上木板的声音在空旷室内响起,又最后停下。

“你是秋炀。”

…这是谁的声音?严肃冷淡,从骨子里冒出的恐惧让我打了个寒颤。

快跑。

我哆嗦着身体开始挣扎,在紧紧束缚使得寸步难行的绝望中又停下了动作,想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却只能在松软的靠垫里落入温柔的陷阱。

好奇怪啊。等等裤腿什么时候湿的?水从脚下蔓延,一点点往上涨起,冰冷盖过膝部、淹没胸腔,四肢依旧被禁锢着,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心里只剩绝望。

“你是秋炀。”

声音凑近了,我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止不住地胡乱摇头。

是否认自己不是秋炀?还是因为害怕而潜意识抗拒?或许在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是迷茫和恍惚的。

脑袋里撕扯着,分裂出来好几个我,被淤泥浸染得面部全非,被尖刺刺穿得支离破碎,哀嚎着,痛哭着,表情狰狞地扑向彼此。

我…在杀死我……?

真的是“我”吗?

镜子在眼前破裂,残渣和碎片散落一地,自然光线折射下,就好像有上千个、上万个我在看着…我。

我是谁?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