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不是妈妈。”

他的语气轻轻，小心翼翼地就像误入凶兽巢穴的幼崽。我捕捉到句尾遗留下的细微情绪，像是因失去母亲的难过迷惘，只能努力用最柔软的态度待他。

脑子里莫名突然出现那句“外甥像舅”的俗语，或许从小在哥哥眼里我也是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叹出口气，向他张开双手：“要我抱吗？”

幼儿天真稚嫩，但也能够依靠本能辨别出来自外界的善意或恶意。万知有目不转睛地盯过来，最后还是回应了我，我感觉到一片小小的羽毛轻巧地落下，两只掌心环住脖颈，我收拢臂膀，将他抱起来。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大清早的不在房间待着，也没有保姆什么的跟着？

万知有的小脑袋靠在我脸颊处，身上肉软软的，只会存在于孩童身上的奶香跟随热气从他颈间发散后就往我鼻息间钻，让我产生自己手里抱了一块超大号奶糖的错觉。

奶糖开口说话，声音也黏黏糯糯的：“我有东西丢在花园里了…”

我轻哦一声：“丢了什么？需要我帮你找吗？”

“嗯嗯！”万知有小鸡啄米般点头，像是知道我接下来会问什么一样，立即忙不迭地说，“是一本书！大概有这么大！”

“那小知有还记得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吗？”

“唔…是有关植物的连环画！”

他比划两下动作，又嘟嘟囔囔补充是绿色的外壳。孩子对事物的记忆总会伴有自己想象，我一边跟他说话想唤起他的回忆，一边领着他穿过花圃，几个拐弯走到一片空地上。

这里用大理石铺出不小的面积，四周是生得郁郁葱葱的红白玫瑰，浓郁的花香跟不要钱一样钻进鼻腔里，我皱着眉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不远处还有一座漂亮的秋千，万知有拉住我的衣襟，示意我走过去。

我们慢慢靠近，一抹浅绿色在秋千椅子上越来越明显，万知有显然也看见了，惊喜地叫出声，从我怀里挣脱下来，小跑过去拿书。

我走到他后面，听见小孩愧疚的自言自语：“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忘记你了……”

我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一声，万知有抬头看我，我莫名有些心虚，在秋千上坐下来赶紧转移话题：“书能借我看看吗？”

看他犹豫起来，我又紧接着说：“看在我帮你一起找的份上…”

“那…那你只能看这一小下哦！”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万知有抿起嘴，郑重其事地把书捧给我，还不忘叮嘱我必须要小心，“这是妈妈送给我的礼物……”

我翻书页的动作一顿。随后就合上封面，还给他。万知有表情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去紧紧抱在怀里：“你不看了吗？”

“嗯，”我深呼吸几口气，将他抱过来放在腿上，“小知有，你妈妈是什么时候送给你书的？”

“我不知道。”万知有摇摇头，在我诧异的目光中又赶紧解释，“我是从妈妈房间拿的！听爸爸说，妈妈很爱我，在我出生之前就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多东西，都放在他的房间里，但因为我现在还太小了，只能先拿一点点书看……”

“这样啊。”我安抚式摸摸他的头，尽最大所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不吓着孩子。尽管我气到想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