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顾如意寄来的那三箱东西开始说?起。
除夕那天晚上,哈日查盖从阿穆尔家回来,喝了不少酒。
他原本都?觉得要重新开始,忘掉那个人了,可回到家之后,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又后悔了。
脑子?里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起身,推开对面储物间的门。
顾如意寄来的那三个大纸箱子?就摆在一进门的位置,特?别显眼。
箱子?被他搬回来已经半年了,一直都?没打开,从夏牧场挪回嘎查,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期待,想着万一她有一天就突然回来了呢,东西还得留给她自己?来拆。
可他看?透了,希望实在渺茫。
纸箱上就连快递单都?保存完好,胶带纠缠交错,饶了一圈又一圈,哈日查盖把箱子?从储物间拖到外厅,又拿来划开,然后就地盘腿一坐。
不得不说?,箱子?里面的东西真不少,房东是个实诚人,把能收拾的东西都?寄过来了。
除去那两箱衣服鞋子?外,剩下?一箱就是些零碎物品,比如几支黑色中性笔、五本小说?,一个招财猫摆件...等等等等。
哈日查盖越往下?翻,眼前越能描绘出她的音容笑貌,想象得出她握笔伏案的模样,也能看?得见她垂眸阅读的清秀侧颜。
一颗心愈发滚烫。
窗外烟花还在不断升空,巨大的爆炸声昭示着来年好运,也盖过了寂寞深夜中一道极轻的呜咽。
哈日查盖那天晚上连衣服都?没脱,只往炕上那么一摔,倒头就睡。
第?二天大早,阿穆尔夫妻俩带着小哈尼上门拜年。
满地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昨晚翻出来的东西还摊在外厅地板上,哈日查盖顶着一头乱发,睁开惺忪睡眼,给小家伙塞了红包。
哈尼就是从那一堆零碎里找到的那个挂件,非要往他身上挂,说?好看?。
好说?歹说?,最?后找了个折中办法,挂到钥匙上了。
后来,哈日查盖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收好,又放回储物间里,一如封存记忆那般,将它们关在门后。
只是那个挂件,他思量许久,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就当时个纪念吧。
......
顾如意简直快气死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哈日查盖这样不可理喻,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就是死不承认,脸皮比城墙还厚。
她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就不肯跟自己?坐下?来好好说?几句。
顾如意气哼哼地一路往回走,连电话都?没给宋闲静打,愣是靠着两条腿,独自翻过山头,走回了民宿。
彼时宋闲静正?坐在门口阴凉处跟其他客人聊天,人手一把瓜子?,好不惬意地模样。
看?到她,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如意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说?:“我累了,先?回去了。”
然后迅速离开,生怕宋闲静再多追问。
回到房间,她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背抵门板,缓缓下?滑,冰凉触感?依旧无法平息她身体里的躁动情绪。
余光忽然瞥到大床上的一抹黑,那个笔记本。
顾如意猛地撑着腿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将本子?丢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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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砰”一声,垃圾桶都?跟着打了几个转儿。
她突然觉得特?别累,从心到身,从里到外。
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她蹲下?去,将东西团一团,一股脑地往行李箱里塞,塞了几下?又突然泄气,向后跌坐在地板上,双手还膝,额头抵住伸臂,深埋进去。
沉重呼吸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不知道过了多久,心情逐渐平复。
顾如意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改坐为跪,扯过垃圾桶,将笔记本重新翻出来,打开,密密麻麻的叉出现